小二仍在絮絮叨叨地念著那宅子的好處,沈嶠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忽然對麵藥鋪裡傳來一陣嘈雜,她轉頭望過去。
鋪子裡幾個人走來走去,顯得有些無序,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不停哭喊著,周圍圍了兩個大夫模樣的男子,旁邊的一對夫妻,神色很是緊張。
“嗐,都到了這個地步,要我說,秦掌櫃還不如把這藥鋪給賣了,他又不會看病,隻能算算帳,自從去年管大夫請辭,後來請的大夫,因為發不出來銀子,都隻做月餘就離開。”
小二撇撇嘴,又低聲道:“不過坊間也有人說,這個鋪子的契書可不在秦掌櫃手中,他不是不想賣,而是不能賣!”
這傳聞倒是不假,沈嶠心道,因為契書就在自己手裡,但也隻有一半。
另一半,不知是在秦掌櫃、還是那位管大夫手中。
堂中的兩位大夫均已白發蒼蒼,不知在爭論些什麼,孩子痛得在病床上打滾,沈嶠不由道:“這兩人真的會治病嗎?”
小二聽得樂嗬,嘿嘿一笑:“姑娘,還真被你給說中了,鴻升堂的名聲如今早不如以往,哪還有好大夫願意來坐診?這兩個大夫,是秦掌櫃不知從哪個鄉裡找來的鈴醫。”
所謂鈴醫,又叫做“走方醫”,因手持搖鈴走街串巷而得名,其間不乏高人,可總體上的水準,是比不上坐堂大夫的。1
兩人終於爭論完畢,瞧著倒像是誰也不服誰,一人提筆寫下藥方,另一人就著腹部穴位不停折騰,小孩依舊痛苦難挨,哭聲傳到食鋪裡,引得客人頻頻皺眉。
“這附近沒有彆的醫館,孩子也是倒黴,遇到這兩個半吊子大夫。哎呦,秦掌櫃也是流年不利,若是真治死了人,我們整條街也要跟著遭殃。”
小二說著說著兀自擔心起來,沈嶠離得遠,看不清那孩子的具體症狀,想了想還是起身:“我去看看。”
“誒?姑娘?”
小二有些愣住,果真是外地來的,京城的熱鬨,就那麼好看嗎?
沈嶠走了進去,並未直接上前,一個藥童迎上來,有些怯怯地招呼:“小娘子是看病還是買藥?正不巧,兩位大夫都在忙著,您得稍候片刻。”
胖些的大夫走過來打斷:“不必等,我現在就有空,小娘子有什麼症狀?”
他眼神尖,見沈嶠衣著不凡,當即決定好好宰她一筆,這個月的藥錢分成也能多一些。
沈嶠透過帷幔打量他一眼,悠悠道:“我來了葵水,有些腹痛,還望大夫開劑藥緩解一二。”
鋪中人聽聞,都詫異地盯著她瞧,就連坐在櫃台後不停算賬的秦掌櫃,也抬起了頭。
此時女子得病,多半是忍著,來葵水腹痛這樣的小病,萬萬不會當著外男的麵提起,胖大夫一愣過後便是竊喜,這小娘子不會是少根筋吧。
他忍笑道:“我來給小娘子號脈。”
沈嶠伸出手腕,偏頭去觀察孩子的狀況,見他已經開始嘔吐,臉色漲得通紅,隱隱有了發熱的跡象。
腹腔內器官眾多,腹部的急症種類也極多,就算在現代,她也要借助很多儀器的檢查才能確定病因,此刻單憑望診,實在難以判斷。
半炷香後,胖大夫鬆了手,故作高深道:“小娘子來得及時,再不治,隻怕對日後子嗣有礙,我先開幾張方子給你,等你……好了,可以再來複診。”
沈嶠拿過他寫的方子掃了一眼,有些好笑,給她用的藥材都是挑了貴的,有些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