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看著他,“藥材在於對症,而不在於名貴,更何況……”
她微一停頓,繼續說道:“天行有常。”
趙錄事跟在太子身後,衣裳幾乎被汗水浸透,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娘子的說話行事,倒與禦史台裡的那些老頭有幾分相似。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1
死之一事,自然不會因你是王公貴胄,就優待一二。
太子顯然也聽懂了她的意思,臉上寒意更甚,本想發作,不知想到了什麼,握了握拳頭,讓自己鎮定下來。
“有人向孤舉薦了你,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若不成事,孤免你罪責,重罰舉主,如何?”
太子冷哼一聲,又道:“你大可以在孤麵前耍滑,但要是不儘心,嶺南王怎麼對你,孤可就不知道了。”
沈嶠:“……”
她沒想到太子竟會當眾說出重罰舉主,其實她看各人臉色,很明顯就知道是那兩個瘍科助教舉薦了她,此時開刀,還要用到人家,這一驚嚇,難免會心思不穩,影響狀態。
更何況,身為太子,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慮,這話傳出,誰還敢在他麵前舉薦人才?
太子尚未反應過來,他不想再看見沈嶠,快步踏出門外,吩咐心腹道:“去查查,這女子是我哪個好弟弟手下的人?”
沈嶠指揮著下人將屋內點滿了燈燭,又將周圍稍作清理,李太醫瞧她一副當家作主的模樣,眉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他在潭州見過沈嶠,沒想到,譚太醫的那個小徒弟,竟會出現在這裡。
難怪當日鄧玄籍放著他一個太醫不用,一定要去找這女子。
他眼珠一轉,看向屋內專長瘍科的潘院判:“院判大人,要不還是您來開刀吧?”
潘院判幽幽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已經知道這是沈如鈞的女兒,他進太醫院晚,卻也知道,即使如今,提起瘍科,京中懂行的第一個想起的還是沈太醫。
十年。
他自認醫術不凡,可無論怎樣努力,頭上都有沈太醫的陰影壓著。
既然沈太醫已無緣得見,或許能從他女兒身上,看到一二。
沈嶠打開藥箱,當著眾人的麵給刀具消毒,不忘讓張醫令準備幾張止血及中途或許用得上的藥方。
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人人揚長避短,團隊合作,不就是如此嗎?
潘院判卻看得眼角直抽抽,這小娘子一介白身,還把醫令大人指揮得團團轉。
沈太醫是怎麼教女兒的?
李太醫微微翻個白眼,這一看就是譚老頭的作風!
很快,這兩人就親自感受到了沈嶠的掌控力。
沈嶠做完消毒,再次檢查了手上的羊腸手套是否完好,覺得沒什麼紕漏,再不猶豫,一刀劃開早已看好的刀口。
就連已經見過一次的蘇太醫都有些驚訝,她會這麼快動手,且似乎比上次還要熟練!
上一次沈嶠已經找回來許多手感,兩次相隔不久,她整個人的狀態都在頂峰,潘院判隻看這一刀,就知道自己遠遠不如。
高手之間的差距,往往都是由這些基本功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