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他背著人命官司呢——整個明風寨上下十來號個大小當家的都被他殺了,他去找官府?那不是自投羅網?”
施晚聞言心驚,明風寨?剛來扈州時,這寨子作為風頭最盛的土匪寨,可謂臭名昭著。仗著有前知府撐腰,殺淫劫掠無惡不作,久之成了盤踞此地的一塊難以拔除的陳年惡瘡。
即便前知府這靠山到了,明風寨憑著多年積累下來的惡名與戰力,仍是令新官上任的施年慶頭疼不已。
可始料未及的是,明風寨突然就倒了,轉眼間被其他的土匪寨子瓜分吞並。
一夜之間,令施年慶束手無策的毒瘤就這樣莫名其妙不見了。餘下的寨子的體量與勢力均遠遠不及曾經的明風寨,要好收拾得多。
施年慶派人去寨子裡看過,寨子中的人各有各的死法,有些是中了毒,有些是被利刃格殺。
沒人見到真凶,隻有幾個明風寨附近的村民記得,這些時日進寨子的生人隻有一個老頭,還是被綁進去的。
使者:“明風寨覆滅之因官府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確定的?”
高恨恨道:“那小子滑頭得很,居然把我們的人通過暗道引到寨子裡,與那群土匪混戰,他則坐山觀虎鬥,等兩敗俱傷才出手。”
“有弟兄死裡逃生,將情況通報於我,我才知原是如此。他若敢去官府,我就敢做證人指控他殺人。”
使者唏噓:“死的是明風寨之人,官府得知怕還得嘉獎他。”
高:“哼,我們的弟兄也死在他手裡,大家可都是良民。官府總要給個說法。”
……
數到三百時,兩人終於走遠,聽不到聲音了。施晚輕輕吐氣,握著刀柄的手放鬆些許,心中繼續默數。
數到九百九十九時,她停頓片刻,緊張等著那信誓旦旦保證給她打開棺蓋的人過來。
可四下一片死寂,沒有腳步聲,沒有人聲,隻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已經一千下了,那人仍沒有回來,施晚心底拔涼一片。
她掌心出了一層冷汗,滑膩膩地裹在刀柄上,細嫩的手掌被凹凸不平的刀把硌得生疼。
施晚眼眶中迅速蓄起淚水,恐懼、憤怒以及發覺自己被騙了的濃重失望充斥在她眼中,不知哪種情緒更強烈。
她不敢再躺在棺材裡,稍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將刀尖插入那條細縫,一點一點將棺材蓋挪開。
四下伸手不見五指,她隻能用手摸索著棺材邊,慢慢從裡麵翻出來。可,被塞進棺材時過於突然,她分不清自己與那人是從哪個方向走來的。
施晚握著刀柄,不知該往哪兒逃生,眼前又一絲光亮都沒有,她感覺她被丟進濃鬱的黑暗中,黑像一隻無形無色的怪物,將她翻來覆去地咀嚼,榨出無數驚慌與絕望。
她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哭出聲,怕引來黑暗中未知的敵人或者鬼怪,隻能咬著自己的指節,將抽泣聲淹沒在齒間。
她開始擔憂,自己會不會死在這兒。
被殺死,被嚇死,被餓死,死在這滿牆擺著棺材的地方,死在鬼廟裡,爹娘知道她在這兒嗎,自己這唯一的女兒去了,他們會有多傷心啊?
她傷感害怕之餘,又開始怨恨那個言而無信的壞人,說什麼讓她信他,說什麼數到一千下就會來救她出去。
她將齒中的指節想成那家夥,用足了力氣咬,恨不能把人撕爛了。可惜這到底是她自己的手,咬狠了,痛得她自己先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