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沉到穀底。如此境況,真的有人能活下來嗎?
河水一路向北,但阜城方向卻朝東邊。下到平地後,寧漠便迅速,劃槳靠岸,並將船毀掉。
看著木船沉底,他沉聲道:“走,此地不宜久留。”
可他並未得到回應。
寧漠回頭一看,隻見施晚神色怔然,默默看著已經被甩遠了的峽穀方向。
她喃喃道:“他不是說,馬上會來與我彙合嗎?怎麼還沒來?”
寧漠心裡不是滋味,機關啟動,成批巨石自高處墜下,從那底下經過的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他們丟的石頭,幾乎能把那段路埋了。
他不明白那人為何要那樣做,如果是他,他更情願在與敵人血戰中犧牲,而非冤死巨石下。但此時他是受惠者,沒有立場去評價對方選擇。
施晩漸漸紅了眼睛,她望著的方向隻有一片茂密的叢林,林葉偶有顫動,也隻是夜行的鳥獸,她期待的那個身影一直沒有出現。
她恍惚地盯著黑暗中的挺拔樹影,一個個扭曲成他的影子,“他”立在原地並不跟上來,風一吹,便向她緩緩招手,在她眼中,像極了告彆。
施晚下意識往那兒走,寧漠默默拉住了她:“彆讓他的心思白費。”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邁開步子的,當從沉痛中回過神時,已騎上前往阜城的馬。
兩匹馬漸行漸遠,將那籠罩著死亡陰雲的峽穀拋在濃鬱夜色裡。
峽穀終於恢複寂靜,不再有巨石砸落。
頂上傳來嗡嗡人聲:“砸到了沒?”
“砸到了砸到了,我看得真真的,連人帶馬,一起卷石頭底下去了。”
“大半夜的,你看清個屁!”
“呸!你就說是不是沒人從這峽穀裡出去?”
“倒也是,但成沒成還得下去……”
“誒,彆說了!你們看,那兒怎麼又來了一大批人?”
“這可如何是好,石頭已經用光了,怎麼砸?”
“砸什麼啊,領頭那人是吳公子,自己人!”
峽穀入口,烏泱泱一大批人馬徐徐而至。許茗帆望著前方地麵遍布的石塊,眼睛微微眯起。
他身邊的馬上是個異域裝扮的男人,耳上戴著四對銀耳環,是溧署人。男人笑意深濃:“許兄這麼大陣仗?”
他驅馬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塊巨石前停下,他深吸了口氣,愉悅道:“好濃的血腥氣,真美妙的味道。”
若施晚在,便能認出此人就是當時與懷李交手的那個黑衣人——緹滿。
他漫不經心揮了揮手:“來啊,火把。”
隊伍中有人迅速舉著火把迎上來,照亮巨石底下壓著的人。那其實不能說是人,隻有幾截落在外頭的被砸斷的肢體,其餘部分壓在石頭底下的坑洞中。
“挖出來。”
一聲令下,又是幾人默默越眾而出,二話不說開始撬石頭。石頭砸出的坑洞頗深,幾人撬得麵紅耳赤,終是將其抬起一條角。
可一人手心出汗,不慎打滑,竟失手將那巨石又跌了回去。緹滿怒斥:“廢物!”隻見寒光一閃,那人尚來不及求饒,腦袋便與脖子分了家。
許茗帆慢條斯理整理著手上的韁繩,飛濺的血液澆上馬頭,他終於掀起眼皮掃了眼無頭新屍,微笑道:“緹滿兄何必如此著急,人都被砸在石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