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她不該瞞著，但憑施晚對他的了解，一旦他知情，這錦囊是一定會被他打開檢查的。若因此令錦囊內的東西失效，關鍵時又真要這東西救場，後悔可來不及。
因此，她現下就算想起此時，也沒提起，可她變幻莫測的神色落在身旁人眼裡，就有幾分耐人尋味。
“在想什麼？”他忽低聲問她，她抬頭一瞧，那對能把人吸進去似的黑沉沉雙眸靜靜望著她，但裡麵沒有什麼窺探欲，他隻是好奇，她為何突然如此安靜。
施晚有點心虛，她不喜歡彆人瞞她，其實也不喜歡有事瞞著彆人，尤其是瞞著他，但沒辦法，暫時隻能這樣。
出於歉疚心理，外加想將他糊弄過去的目的，她主動朝他靠近了些，以示親近，更是摟著他臂彎，說自己隻是看了那些文字，心裡惴惴。
她仰麵看著他，淺棕雙眸因陽光而顯得色澤淺淡，卻格外通透，像兩汪琥珀，水盈盈地盛著暗巷上方碧藍無雲的天，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
他一時沒有說話，心裡也安安靜靜的，這讓等他反應的施晩有些忐忑。
什麼表現都沒有，她如何判斷他到底信沒信她這套說辭？老天就是愛捉弄人，不想聽時，他莫名其妙的心聲一陣陣往她腦中送，真等她擺足架勢，做好準備了，他卻偃旗息鼓，沒動靜了。
施晚幾乎想喊出聲：你倒是想點什麼啊，見我怕成這樣，你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許是“詰問”起了作用，他的想法終於慢吞吞傳了過來——她的眼睛很漂亮。
施晩：“……”這種時候，他心裡居然在想這？她的眼睛漂不漂亮，等到今天才知道？
話是這樣說，但她心裡其實還是小小得意的，以前還以為這家夥不辨美醜，原來也有被她美色晃到的時候。
下一瞬，他思緒流水般湧了過來，她訝異發現，他竟在回憶其他時候她的雙眼：大笑時是天邊月牙，思索時是幽暗深潭，含情時是滿山桃花，哭泣時……他遲疑片刻，稍作思考，才得出結論——河蚌。
施晩沒忍住，麵色扭曲一瞬，河蚌？
前麵都還挺好聽，怎麼到這兒急轉直下？“河蚌”，她心裡一直琢磨著這兩字，越想越覺得這愛暗戳戳損人的家夥是在笑話她哭腫的眼睛。
顧希楨敏銳發覺她神色有異，不知為何，她像是在生氣，且越來越氣，他忽然發覺方才總結漏了一項，於是補充了一句：憤怒時是燒著的灶。
施晩再忍不了了，聽他損彆人時樂嗬嗬，真落自己頭上了，才知原是這麼惱人。可拿這質問他，就暴露了她新得的本事，她隻能恨恨咬著臉頰內側軟肉，甩開他的胳膊，背過身去生悶氣。
他挑眉，握著她肩膀將人轉回來，“不是說害怕麼，為何突然將我甩開？”
施晩沒反抗，順著他力道回身對著他，眼睛卻望向彆處，跟眼前沒這個人似的，“多虧了你，一點兒不怕了。”
要問為什麼這個表現，她小心眼地暗暗冷哼：你以後隻能看“河蚌”和“灶”了，什麼“桃花”，什麼“月牙”，想都彆想。
顧希楨當然發覺她態度急轉直下，方才還粘人得緊，突然就不冷不熱。他於是又扭過她倔強看向彆處的臉，半強迫她望著自己，“既是‘多虧了我’，為何看向彆處？”
他眸光銳利，卻因雙眼深處的綿綿情意而顯得毫無攻擊力，就像軟刀子，除了讓人心癢癢，起不了彆的作用。
而施晩早不是一年前的青澀模樣，在與他的交鋒上，她身經百戰，已過了被他簡單動作弄得麵紅耳熱的時候，她不慌不忙地把眼珠一轉，又錯開了視線。
顧希楨眯了眯眼睛，她今日真的很奇怪。
往常她的憤怒總有理可循，現下這股無名火明明白白是衝著他來，他卻不知自己何處做錯。
這句“誹謗”施晚也聽到了，她小小哼了一聲。
顧希楨湊近她逼問：“為何生我氣？”
施晚說：“沒有，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