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嫵看起來不大高興,小臉一直繃著,一晚上都很沉默。
蘇姝伸手摸摸蘇嫵的頭發,“不客氣。”
蘇嫻和蘇姝是隔個空位置做的,她看到長姐給蘇嫵夾了一塊花生醬榛子酥,也拿筷子夾起了一塊自己吃。
夜色深沉。
點點繁星閃爍,如同鑲嵌在天空上的螢火蟲。
蘇嫵吃了晚飯後,過去彩雲間看望蘇妍。她才多問了一句,“聽母親說你得了風寒。二姐姐,你頭疼的還厲害嗎?”
蘇妍不知道怎地就惱了,“你喚誰為母親?宋梅茹嗎?明明生你養你的是娘親,她宋梅茹有照顧過一日嗎?你沒有孝心。”
蘇嫵被罵的小臉刷白,為自己辯解:“她本來就是我們的母親啊。像大哥,四妹妹,還有你……我們不都是喚她為母親嗎?”
“她不是。”
蘇妍摔了個手邊的白玉盞碗,“在我心裡,隻有娘親才是我最應該喚母親的人。”
白玉盞碗掉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碎的四分五裂。
“我怎麼就沒有孝心了?”
蘇嫵被嚇的一哆嗦,又覺得委屈,“我生下來就被娘親教著喚她為母親的,以後也不會變。娘親就是娘親,我長大後也會孝順娘親的。”
蘇妍抬眼去看蘇嫵,隻覺得心煩,“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蘇嫵還是惦記著父親的囑咐,“……你還頭疼的厲害嗎?”
“我根本沒有得風寒,也不頭疼。那都是說謊話騙宋梅茹的。我才不要和你們坐在一起吃晚飯呢……尤其是宋梅茹母女倆。”蘇妍咬緊了下唇,連一眼都不想看蘇嫵了。
蘇姝要嫁到阮家去了,闔家都歡喜,她才不要去湊這個熱鬨。
“你竟然說謊騙人?”
蘇嫵心裡也來了氣,“父親早年間請了女先生過來府裡教咱們姐妹讀書認字,明白做人的道理。女先生給咱們上的第一節課就是為人要誠實,不許說謊……虧的二姐姐還是女先生最滿意的弟子,你這樣簡直有違女先生的教導。”
蘇鴻請過一位女先生過來家裡待過三年,主要是讓她教女兒們讀書。彆人都還好。倒是蘇妍天資聰穎,學什麼都一點即通,常常得到女先生的稱讚。
蘇嫵說完,氣鼓鼓的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肯同蘇妍說了。
封兒是蘇嫵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她此時挑著照明的羊角燈籠走在前方,還細聲細語的勸解:“小姐不要生氣,二小姐許是心情不好才對您發火的。”
主仆倆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彩雲間,蘇嫵氣的一雙大眼睛裡都含了淚花,“她總是這樣,一有不順心的事情就胡亂發火……父親和娘親都已經夠疼愛她了,她還是不知足。府裡上上下下的,誰不是依著她呢?我看長姐都沒有她過得舒坦。”
蘇嫵記得很清楚,去年冬上,回事處新到了一批首飾,是三叔命人送過來給她們姐妹們的。父親也讓她們過去回事處親自挑選,誰看上什麼就直接拿。長姐看上了一支蜻蜓點翠步搖,都拿到手裡了,二姐姐卻想要。後來長姐不願意給。倆人還鬨到了父親那裡,父親不也是讓長姐把蜻蜓點翠步搖讓給了二姐姐嗎?
在蘇嫵的眼裡心裡,父親疼愛二姐姐超過了長姐許多。不知道為何,二姐姐還是不滿足?時不時的就要和長姐鬨個矛盾出來。
封兒也心疼自家的主子,“您快彆哭了,不然又要眼睛疼了。”
蘇嫵一哭就會揉眼睛,揉久了眼睛會紅腫起來,還疼的厲害。
蘇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久才說道:“我知道二姐姐為什麼心情不好?她不過是看長姐定了好人家,心裡麵不是滋味……”
大家都以為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但是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裡,每日耳濡目染的,她又有何事是不明白的,不過不說罷了。
“我的好小姐,可不許亂說話。”
封兒跺了跺腳,一臉的慌張,“二小姐畢竟是你的親姐姐,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蘇嫵抿了唇,不吭聲。
二姐姐是她的親姐姐又如何?除了嫌棄她蠢笨,還有動不動的伸手教訓……倒不如長姐對她好。
“走吧,去姨娘的留春院看一看。”
蘇嫵歎了一口氣,“……姨娘今兒也定是不高興的。”
她的娘親她還是了解的,生性太要強了。這又是何必呢?父親有母親在,就是娘親做的再出色,也隻是妾侍,一輩子都不可能越過母親去……倒不如安安分分的過生活,整日勾心鬥角的活著,多累啊。
蘇嫵快走到留春院時,卻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匆匆忙忙的探頭看了看四周,很快又大步離去了。
蘇嫵正是很熟悉那道身影,才覺得奇怪。
她和封兒說話,“……剛才從留春院後門出來的那個人是不是杏兒?”
蘇嫵和蘇琪與的關係好,常常去鬆軒找他說話,也因此對杏兒的身影和走路的動作格外的熟悉。
封兒卻是搖搖頭,“奴婢是看到有人從留春院的後門走出來,卻沒有看清楚是誰。”
彩雲間坐落在留春院的東南方,蘇嫵順著小徑走過來時,剛好走到留春院後門這裡,需要繞過一片梅花林才能到達留春院的正門。
“小姐怎麼就能確定是杏兒姑娘?”封兒想了想,問道:“或許是您看錯了呢。不然,這三更半夜的,二少爺身邊的丫鬟為何會過來姨娘的留春院?”
“我不知道為何。”
蘇嫵回答的卻很堅決:“杏兒平常的時候走路還看不出來什麼,但是走的急了,就有些順撇……”
“什麼是順撇?”
“就是走路時,左手和左腳或者右手和右腳同時運動。一般的人走路都是左手和右腳或者右手和左腳同時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