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秀兒嚇的雙手都在抖,“……您怎麼了?”
蘇姝有氣無力的抬眼去看秀兒,還笑著安慰她,“彆怕,我沒事兒……”
蘇姝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人卻暈了過去。
“小姐!”
秀兒驚叫失聲,“小姐……”
剛去外間給蘇姝準備洗簌物品的蓮兒和紅兒,被秀兒一嗓子給喊了回來。
“剛才不是還好端端的嗎?”蓮兒急忙伸手幫著秀兒把蘇姝平放到貴妃榻上躺好,“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也隻說她是累著了。”
秀兒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又拿了帕子去給蘇姝擦拭下巴處的血跡。
“哭有什麼用?”紅兒的杏眼瞪到溜圓。
她性子急躁,立刻和蓮兒和秀兒說道:“你們要照顧好大小姐,先給大小姐換一身乾淨的衣物。我去請夫人和寧大夫過來。”
蓮兒和秀兒才“嗯”了一聲,紅兒一溜煙兒就跑了個沒影。
但紅兒請到秋水院的到底也沒有宋梅茹,她過去琉璃院的時候,宋梅茹已然睡下了。
是娘親說夫人已經是心力交瘁,剛吃過丸藥睡下的,若是再半夜見到大小姐的狀況……恐怕是真的支撐不住要倒下了。
當時母女倆就站在廊廡下說話,西廂房的房門卻打開了,身穿家常寶藍色圓領袍子的蘇琪與走了出來。
他半邊身子都藏在陰影裡,屋簷下掛的縐紗燈籠暈出昏黃的光,映照出清秀如玉的側臉。
紅兒扭臉看過去,愣了許久。
蘇琪與迎著紅兒的眼神看過去,說道:“……我和你一起回去秋水院。”
紅兒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熱。
她低下頭,盯著腳上穿的繡鞋一直瞧,小聲說:“……我還要過去前院請寧大夫,這一會兒回不了秋水院。”
蘇琪與轉身吩咐已經跟在他身後伺候的芙兒,“你去請寧大夫過去秋水院。”
芙兒應“是”,轉身退下了。
紅兒終是跟在蘇琪與的身後走出琉璃院。
少年脊背挺的很直,像破岩而出的翠竹,雖然還是弱不禁風的,卻也隱隱有了後來廝殺疆場的玉麵小閻羅風骨。
寧大夫先給蘇姝把了脈,說道:“大小姐無礙,是過於浪費心神導致的耗散其真……好好修養就會無礙的。”
蘇琪與抿了抿唇,到底是擔心,問道:“寧大夫,我長姐什麼時候能夠醒來?”
寧大夫收了布枕,麵上露出微笑,“二少爺不必擔憂,大小姐是累極了睡下的。湯藥都不必喝。以後在飲食裡多加入靈芝,人參等滋養身體的補品即可。”
蘇琪與拱手道了謝,又親自送寧大夫出去。
寧大夫到底是看著蘇琪與長大的,又剛出了晚上那樣的事情,麵對他就多了許多憐憫。
寧大夫說道:“二少爺,您自己的身子骨也要當回事。上次來府裡給您診脈的吳太醫是真正的醫術了得,而且也見多識廣。老朽想著,總還是要請他過來府裡再給您診治一番的好……那米囊吃多了不僅難戒,而且是要人命的。”
蘇琪與凝神想了一會兒,應下了。
他也是晚上才第一次聽說起米囊……卻被重複的告知會上癮、難戒、要人命。這隨便哪一樣特征好像都是不得了的。
蘇琪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身體症狀,是不是已經包含了米囊所帶來的其中一種的特征?又或者是三種皆有了。他隻知道每到深夜子時(晚上十一點~淩晨一點)都會大汗淋漓,渾身發抖,連喘一口氣都困難。
蘇琪與送走了寧大夫,又回到了蘇姝的內室。他低頭看了蘇姝好久,又坐在了地上,雙手去握住蘇姝的右手。
“二少爺,奴婢給您搬個小兀子過來吧。”
秀兒看了一眼躺在貴妃榻上安安靜靜的主子,又忍不住寬慰,“您彆擔心。寧大夫都說過了,小姐這是累的睡著了而已。”
“我知道。”
蘇琪與擺了擺手,也不讓秀兒給他搬小兀子,隻是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和長姐單獨待一會兒。”
秀兒應了“是”,拉著蓮兒和紅兒的手去了外間。
紅兒卻是怔怔的發呆,低聲問秀兒和蓮兒,“……你們有沒有覺得二少爺有些變了?”
蓮兒搖搖頭,“我是看不出來。”
秀兒想了一會兒,回答紅兒,“我以前聽我娘說起過一次,她說突逢大變後又走出來的人,性情都是會發生變化的。”
二少爺被趙姨娘、二小姐以及身邊信任的大丫鬟如此的謀害算計……不是突逢大變又是什麼呢?
紅兒沉思了好久,再沒有言語。
內室僅點了一盞鬆油燈,看起來無比昏暗。
少年低著頭,眼淚一顆又一顆的滴在和蘇姝相握的手背上,卻一聲不吭。他蜷縮著背靠在貴妃榻的榻腿處,隻有小小的一團。
內室裡稱得上寂靜,連輕緩的呼吸聲都能清晰的聽見。
少年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裡,卻猛不防被斷斷續續的聲音打斷思緒。
他抬起頭,看向聲音的發源處。
是蘇姝,她好像在夢囈。
“……君玉,是我對不住你。”
“君玉……君玉……”
君玉是誰?
蘇琪與秀氣的眉頭微皺,他鬆了手,半跪著探身去看蘇姝,喚了一聲,“長姐。”
蘇姝並沒有醒,卻有淚水流入鬢角。
蘇琪與一怔,拿出自己的帕子去給蘇姝拭淚,卻被蘇姝一把握住了手。
她說:“阮清川……是我對不住你,若有來世,我定當好好待你。”
蘇姝的眼睫抖動厲害,就像在夢中也是極其難受的,卻還是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