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的小人!
阮清川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發現茶葉是烏龍茶,又放下了。他看了一眼廖務海,“廖先生,今兒找你來,不是為了喝酒的。想必你心裡也清楚。咱們還是有話就攤開說吧。拐彎抹角的攀交情就更沒有必要了。”
“阮大人果然爽快。”廖務海一仰頭,喝儘了杯子裡的酒水。
他說道:“我想在福建一塊做私鹽販賣的生意,其中的門道和關竅也都摸清楚了,唯一就是想朝中有個靠山,一旦東窗事發了,也好脫身不是。我想來想去的,就覺得在燕京城當屬阮家最受皇帝恩寵了,就想求著阮大人給廖某人當個靠山。”
阮家有一個女兒在宮裡做了賢妃娘娘,也是個頂有福氣的。皇上一共有三位皇子,有兩位卻都是出自於這位賢妃娘娘。而且太子爺的太子太傅也是阮清川……這還不是皇恩浩蕩是什麼?他早就把阮家的底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這樣禍害朝廷百姓的事情,你也能說的如此冠冕堂皇?真是恬不知恥……”阮清巒怒瞪廖務海。
廖務海卻哈哈大笑起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阮大爺,我們廖家窮的狠啊,一大族的人都要生活。我作為廖家的當家人,總要為廖家人謀些福利才是。”
阮清川卻悠然問道,“廖先生,我要是不答應你呢?”
廖務海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信心倒是挺足!就是不知道他哪裡來的信心。
廖務海嘴角一僵,卻很快又鎮定下來。
他說道:“阮大人就不怕我去衙門告您的兄長殺害良家女子,又拐走幼童嗎?”
阮清川聽後笑了笑,“衙門也不是廖家開的,但憑廖先生一麵之詞,誰又清楚你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又是假?畢竟阮家樹大招風,遭彆人嫉恨汙蔑也是常有的。”
“你……”
廖務海倒是沒有想到阮清川會直接拒絕。
他笑不出來了,“我當然有證人。他親眼看到阮大爺指使人勒死了良家女子,而且還知道阮大爺把屍體扔在了亂葬崗……”
阮清巒怔住了,他做事是很隱秘的,廖務海又是從哪裡得知了這些……
不過,他也確實是把屍體拉去亂葬崗扔了。
“廖先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即使你有證人,又能如何?在燕京城的地界上,阮家還輪不到你們姓廖的來脅迫?”阮清川看見外麵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想到家裡的嬌妻,已經懶得和廖務海再說下去了。
他擺擺手,讓廖務海自己打開雕窗往街上看。
廖務海不明白阮清川的意思,卻也走過去窗邊,往外推開一扇雕窗去看街上。
他不看還好,當真仔細的看過去,才發現整條街道的各處隱蔽拐角都有手拿弩.箭,身穿程子衣的人。粗略的算一下,不少於百人。
他們嚴陣以待,就像是在等一個命令,然後就會立即行動。
廖務海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他知道貴族和世家裡都是有護衛傍身的,也會重金聘請武林高手當貼身保鏢保平安……但是他們的武器絕對不是弩.箭,能使用弩.箭作為武器的都是朝廷的人。
廖務海正是知道輕重厲害,才更覺得害怕。他已經知道阮家大爺是狠人了,沒想到阮家二爺一出手比阮家大爺還要狠。
這是想要他的命啊。
阮清川看廖務海的臉色都變了,索性直接站起身來。
他的神色看起來依舊和剛走進來雅間時一樣的平靜,但是廖務海卻再不敢低看他一眼了。
阮清川說道:“……街上的情形你也都看到了。如果我今兒不讓你離開柳居泉飯莊,你就是變成了鳥都飛不出去。”
廖務海咬緊牙關:“阮大人想對廖某人做什麼?天子腳下,難不成阮大人還想要直接殺了廖某人不成?”
“廖先生真會開玩笑,我為何要殺你?”阮清川漫不經心的把脫了搭在圈椅上的披風穿上,已經開始係領子處的係帶了。
他繼續往下說:“但是我完全可以先把你抓進大牢裡麵,一頓板子伺候下去,你估計也就半死不活了。然後我再慢慢的審出你所犯的各項罪名,然後光明正大的把你處死。聽外人講,廖先生為了做生意賺錢,殺人越貨連眼睛都不眨了……想來,給你按三個或者五個罪名還是不難的。”
他說這些話,也不是單純的嚇唬廖務海,不過現在是多事之秋,皇上的病情愈發嚴重,今兒都開始起不來床了……壓在太子爺肩上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他跟著打下手都快要忙乎不過來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抓了廖務海,還不知道會出現多少的事端。
阮清川即使不見廖務海,也能處理好這件事情。但他還是親自來了,為的就是讓廖務海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靠陰謀詭計做成功的,也為了讓廖務海知道阮家不是他想惹就能惹得起的。
廖務海深吸一口氣,額頭上出汗了。
他派人連續跟了阮家大爺十多天,一朝被阮家大爺約了時間、地點見麵,還說明了會帶上阮清川。他就以為是阮家大爺向他妥協了……
這哪裡是妥協啊,這簡直是把他往陷阱裡引啊。也怨他高興的太早,太輕率了。
阮清川穿好了披風,問廖務海:“廖先生,你現在還要去衙門告我大哥嗎?”
廖務海咬緊了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回答:“是廖某人錯了主意,還望阮大人海涵。”
阮清川“嗯”了一聲,喊了聲阮清巒,兄弟倆就準備一起離去了。
他走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了眼廖務海:“販賣私鹽的買賣我還是奉勸廖先生不要伸手去沾染,當然我也不可能做你的什麼靠山,讓我抓你蹲大牢還差不多。”
“……廖某人不敢了。”
阮清川轉身就要走,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他讓阮清巒先下樓,在馬車上等著自己。
阮清川說道:“這樣吧,廖先生。我允你一個承諾,隻要不是殺人犯罪禍害民生的事情。但凡你提出來,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廖務海這樣的惡徒,不易逼迫的太狠。況且大哥也真的是殺了人,若他真的瘋起來去衙門狀告大哥又或者指使人去狀告大哥,也是麻煩事一樁。
倒不如做人留一線,也省的廖務海狗急跳了牆。
廖務海愣住了,他抬頭去看阮清川,難得有些結巴:“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阮清川笑了笑,“但是我也有條件。我大哥他的……”
阮清川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廖務海就擺手打斷了,“您放心,阮大爺那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地道了。手段也惡心!到現在為止,以前的事情就都過去了。以後廖某人若真的有事情求上大人的家門,還望大人能伸出援手,幫廖某人一把。廖某人絕對銘記在心,感激涕零。正如大人所言,絕對不是什麼殺人犯罪禍害民生朝廷的事情……您剛才說的太對了,真是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眼看著廖務海又開始套近乎了,阮清川及時擺手製止了他,“廖先生,我還有事情要趕著回去。咱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廖務海親自送了阮清川離開柳居泉飯莊。他都看不到馬車影子了,一直拱著手行禮的姿勢才放下來。
阮家真的是出了個了不起的人物,這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行徑用的是爐火純青。他雖然做不成私鹽生意了甚是可惜,但是比著丟一條命而言,這個甜棗就來的太過於珍貴了。
馬車上。
阮清巒和阮清川道謝,“二弟,多虧了有你,要不然為兄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他雖然不知道廖務海在街上看到了什麼,但絕對是能威懾到他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鬆了口。
“自家兄弟,大哥就不要客氣了。”阮清川言語溫和,卻說了一句:“大哥以後外出談生意,酒水還是不要再喝了。容易誤事是一,二也是對身體不好。”
他能嚴厲的訓斥三弟,但對長兄,還是隻能言儘於此了。真要訓斥也是不能的。
“你說的是,我準備戒酒了,再不喝了。”阮清巒麵露羞赧,都不敢再直視阮清川了。
被自家小幾歲的弟弟告誡,他也是不自在的很。
阮清川便不再說什麼了。
他今兒一耽誤,回到蘅華院時都戌時過半了。
蘇姝等的著急,坐在羅漢榻上看書也看不進去了。她也派了秀兒去前一進的院落詢問文昆,皆說二爺還沒有回來。
羅嫂子都是第二次進來內室問蘇姝了,“夫人,晚飯要給您擺上嗎?”
“再等一等吧。”蘇姝看了一眼擺在多寶閣上顯示時間的沙漏。
她記得阮清川說過,一般都是酉時一過基本上就能到家了,怎地都晚半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
羅嫂子屈身應“是”,退了出去。
她抬腳走下台階時,卻看到阮清川穿過月門走了過來,急忙行了禮:“給二爺請安。”
阮清川擺手讓她起來,隨意問了一句:“夫人呢?”
“夫人在內室等您。”
蘇姝一直留意著庭院裡的動靜,在羅嫂子給阮清川行禮的時候就聽到了。
她把書扔在炕桌上,下了羅漢榻小跑就出去了。
“……夫君。”
阮清川抬腳剛走上台階,就看到妻子跑了過來。他雙手去接,摟個滿懷。
蘇姝莫名就有些委屈:“你今兒怎地回來這樣晚?我等了你好久。”
阮清川低頭親親妻子的發,壓低了聲音道歉:“臨時處理些事情,沒注意到時間,以後再也不會了。”
“好吧。”蘇姝在阮清川的懷裡膩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了她是在庭院裡,臉頰迅速紅了。
蘇姝掙紮了一下,想退出阮清川的懷抱,卻被他摟緊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阮清川拉著蘇姝的手,和她一起往屋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