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不年不節的,外省竟提前送了中秋節的節禮過來,同往年比不僅數量多了,質量也上漲了好些,周婷撐著精神細點入庫,一份份禮單子細細收好,大妞二妞再能乾,也還是孩子,這麼熬了幾天,夜裡頭換洗的時候,褻褲上頭竟然見了紅。
這個天已經涼快下來了,周婷懷著孩子怕熱,這些天忙亂心裡就燥,回來早早沐浴梳洗,到了夜裡就躺在羅漢床上叫翡翠給她揉腿鬆筋。
她是半坐半躺著叫丫頭給除了衣裳的,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翡翠拿了玉滾珠輕輕來回著給她按腿,珊瑚蜜蠟兩個解了裙兒褪下褲子來,給周婷身上罩了層軟毯。
周婷習慣亮亮堂堂的,就是夜裡屋子裡的燈也點的足,蜜蠟收拾了衣褲擱下來準備送洗,一錯眼瞧見了上頭銅板大小的一塊紅,這一下可不得了,她拿了褻褲兩隻手直抖。
珊瑚見她這樣頭往這邊一湊,兩人驚慌的對望一眼,不敢聲張給周婷聽,過去扯了翡翠的袖子,遙遙指給她看,好看的:。
翡翠手一頓,又按著原來的節奏滾動起來,胤禛這些時候再不得空也時常問起周婷的起居,一進宮輪值就是兩天,走的時候特意吩咐了要“好好照顧福晉”,人才剛進宮就出了這事兒。她咬著嘴唇又給周婷揉了會兒腿,手一麵動一麵打量珊瑚蜜蠟兩個,見珊瑚倒比蜜蠟穩些,衝她呶呶嘴兒。
珊瑚蹲了身兒接過翡翠手裡的玉滾珠,捏緊把手推送,周婷實在是乏了,兩人力道雖有差彆也沒把她吵醒,靠著枕頭緩緩吐氣,顯是睡得沉了。
康熙病著不易挪動,一眾嬪妃們全在皇城裡頭,還沒來得及挪動到暢春園來,太醫院的院判院正都在宮裡頭,今兒正輪著胤禛在宮裡給康熙守夜侍奉湯藥,家裡主事的都不在,翡翠知道這向周婷累得狠了,五個多月的身子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可怎麼好。
她在門口踩著自己的影子轉了兩圈,牙一咬眉毛一擰冒著秋雨往前頭去。周婷有什麼事兒都不愛吩咐太監去辦,身邊平日裡就沒跟著的內監,等懷了孕,這種身上有殘有缺的更不能往她身邊湊了,胤禛走的時候單留了小張子下來叫他兩頭跑著傳話問事兒,翡翠此時不找他找誰,也顧不得儀態了,出了門兒拎著裙角一陣小跑,後頭小丫頭們打傘的打傘,提燈的提燈,疾步往前院去。
細細密密的雨絲粘在翡翠臉上,她把事兒說完了,才抽手抹了把臉。小張子趕緊拿了胤禛的印信進宮,佟家人做了步軍統領,佟國維原來更看重八阿哥,如今看康熙的態度也有意跟胤禛修一修舊好,攀一下孝懿在時的那份交情,雖說都過去二十多年了,可就算胤禛生母還在,養恩難道就不是恩了?
侍衛見了胤禛的印信很是客氣的開了門,專叫人領了小張子往宮裡頭去。這一路小張子幾乎靠了兩條腿,宵禁了,難道還敢在皇城裡頭跑馬不成,到了地頭一見著胤禛上氣不接下氣。
內監不是男人,宮裡頭嬪妃有什麼也都不避忌他們,當下把周婷綢褲上頭見了紅的事報給胤禛聽。
跟他一處輪班的是九阿哥胤禟,若是老八老十他許還要換個人來才能脫得開身,胤禟在這裡,胤禛卻並不過分擔心的。太子頭一回被廢的時候,那一票裡頭隻有胤禟為他說了話。他跟十四又有些從小的情份在,背著人的時候也稱讚胤禛幾回,康熙傳諭諸皇子、及王、公、大臣的那句“性量過人,深知大義”叫胤禟點了好幾回頭,以己度人,也知胤禛為太子實不易。
胤禛回身把事兒一說,他就擺擺手:“四哥快去,汗阿瑪這裡有我。”胤禛原看這個黑胖子並不順眼,平日裡那點好臉不過維持顏麵,對著這麼個跟老八生在一起的磐石,他從來就懶得交際。上回聽了胤禎那些話還生了些得意出來,上輩子老九可沒如今這樣順眼,衝他點一頭,轉身往雨幕裡去。
周婷睡得正酣,她累得很了,胤禛也不叫人點燈,伸手比劃著叫下人們不要高聲,翡翠珊瑚幾個都縮著脖子壓著步子放下帳子,把周婷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出腕子來,上頭覆了層軟布,叫太醫摸脈。
太醫就著那一點燭光眯了眼睛由翡翠領進來,胤禛就立在床邊等著,那太醫搭了脈捏著胡子鬆開眉毛:“並無……”
才吐了兩個字,胤禛就做了個噤聲動作,那太醫咽了下麵的話,跟著胤禛去了通間的書房,這才開口:“福晉是連日勞累,這些年雖將養的好,原來的身子底子卻是虧過的,這才把舊疾引了出來,隻需好好調養著就是,既能睡不腹痛就安然無事,先吃補身藥,再用保胎丸即可。”
這說的就是原來四福晉的那一場舊病,胤禛擰了眉,心裡細細的疼,打發走了太醫掀了帳子坐在床邊,周婷往一邊睡久了膀子酸痛,夜裡常要胤禛給她翻身,這時候感覺有人在身邊,動一動胳膊,胤禛抬手施力,一隻手揉她的肩膀一隻手摟了她,見她夢裡蹙了眉,又鬆開些力道。
碧玉早早用沙鍋燉湯水,周婷晚膳沒用便睡了,半夜裡倒給餓醒了,嘴巴一抿感覺有人躺在邊上,眼皮都沒掀開來就聽見胤禛問她:“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