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煙心中一刺。
她知道,喬時宴誤會了。
方才電話裡是黎睿,他們在瑞士撞見他對她有過照顧,平常偶有來往,這次她帶著津帆回國,黎睿是知道的。
但她並沒有解釋,在她的心裡,她跟喬時宴的過去,也隻是一場遺憾了。
女人的沉默,一般就是默認。
一聲刺耳的刹車聲,香檳色的車子停在路邊。
夜空,還在下雨。
喬時宴一襲矜貴,靜靜看著外頭。
隔著一層車擋玻璃,雨刮器不停地左右刮弄,但眼前仍是模糊。
半晌,他摸出香煙,抽出一根來點上。
淡淡的香煙味道,在車裡彌漫開來,混合他身上好聞的須後水味道,形成獨特的男人香……
他很慢地抽掉半支香煙,才側身看她,那雙黑色的眸子裡,承載了太多東西。
她輕易看不懂。
他輕聲問她:“有男人,還去餐廳乾什麼?還記掛著過去的約定乾什麼?”
孟煙的嘴唇動了下。
幽光裡,他的麵容和語氣都很嚴厲:“說。”
孟煙纖細的喉頭繃緊。
半晌,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很輕地說:“恰好路過!對……是恰好路過。”
車內,有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喬時宴盯著她,目光裡有著一抹審視,像是要將她的心臟都要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久彆重逢,氣氛算不上好。
孟煙輕輕彆過臉,淡道:“開車吧!”
他卻仍盯著她的臉蛋,嗓音低而沉緩:“你就不想看看喬歡嗎?你一聲不吭地離開,她以為你不要她了,夜裡總是哭醒……當年,為什麼走?隻是因為不想跟我複合,所以連喬歡也不要就不告而彆了?”
“不是!不是這樣。”
“那是哪樣?”
……
孟煙轉過頭,望住他英挺而深刻的臉孔。
她的苦衷沒有辦法說。
她眼裡有一抹濕潤,沒有正麵回答,隻輕聲說:“改天吧!改天我去看她。”
喬時宴一踩油門。
車開得非常快,孟煙的小臉蒼白握緊了扶手,但她沒有說半個字……一直到她的公寓樓下,他們都沒有交談。
空氣,都彌漫著疼痛……
半小時後,車緩緩停在公寓樓下。
孟煙解開安全帶,低聲開口:“謝謝你送我回來。”
喬時宴坐著未動:“我上去看看津帆。”
孟煙意外。
喬時宴稍稍偏過頭,他的語氣有著一抹淡淡嘲弄:“不方便?怕人生氣?你放心……我沒有要跟你暗渡陳倉的意思。”
“不是!”
孟煙率先打開車門:“沒什麼不方便的。”
她下車,才發現雨停了。
但夜空很暗,像是蒙了一層黑色的布料,陰沉沉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公寓。
進了門,孟煙打開客廳的壁燈,看著喬時宴說:“這個點,津帆應該睡著了。”
“我不會吵醒他。”
孟煙指了津帆的臥室,自己沒跟過去,明顯就是避嫌的意思。
喬時宴也未勉強。
他走到兒童房門口,握住門把手,輕輕推開。
津帆睡著了。
印象裡津帆還是個小孩子,但是如今津帆7歲了,身高抽長看著瘦瘦的,但是那張小臉仍是白皙好看的,五官像孟煙更多一些。
喬時宴沒有開燈。
他就坐在床邊,就著淡淡的幽光,望著自己唯一的骨肉。
良久,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津帆的臉。
津帆翻身,正麵仰躺著。
那秀直的鼻梁、稚氣的眼尾,像極了20出頭時的孟煙……往事卷土重來,就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插進喬時宴的心臟,叫他疼痛難忍。
他心裡有傷……
四年過後他功成名就,所有人都以為他的傷口早就愈合,就連他自己也以為沒有那樣在意了。
但與孟煙重逢,他才知那傷口早就潰爛!
喬時宴很快離開了。
他離開時,孟煙站在落地窗前,一襲黑色衣裙掩在黑暗裡……
她看見喬時宴下樓,直接鑽進一輛黑色房車。
房車啟動時,
車身在黑夜裡,流光溢彩……
孟煙靜靜地看著。
許久,她去了津帆的臥室。臥室裡幽暗,但她還是一眼看見床頭放著的一張支票……
孟煙打開閱讀燈,
簽章日期,在他們約定日子之前。
一瞬間,孟煙心裡的難過到了頂點,心尖密密地疼痛著。
這一張支票,喬時宴是不是揣在身上……四年?
……
次日,孟煙送津帆去學校,去了一趟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