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煙約楚太太逛街、喝咖啡,楚太太臨時被人跘住了腳。
孟煙莞爾一笑。
她獨自一人逛著,也不拘哪裡,想著逛到傍晚時分便去公司接丈夫下班,然後一起去他們喜歡的餐廳吃完飯再回家。
歲月靜好,
她不缺少金錢,家裡的孩子有張媽和阿姨管著,她也願意偶爾跟丈夫二人世界,經營好夫妻感情。
當然,飯後喬時宴犯渾,拉她去酒店那絕對不行。
她不曾想,會遇見林墨濃。
一間嬰幼兒店裡,林墨濃正在挑選小孩子的衣裳,她的眉眼氤氳著水汽,白皙的小臉氣色上佳,看起來過得相當不錯。
看見孟煙,林墨濃有一絲手足無措:“喬太太。”
孟煙並未責怪。
她拿過林墨濃手裡的小衣裳,輕道:“孩子這麼大了。”
林墨濃連忙說:“孩子生病在C城總是治不好,這才來B市的……這大城市的兒科醫生就是利索,一個月就已經好全了。”
孟煙想看看孩子。
林墨濃一直感激她,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林墨濃手裡有錢,她沒有苛待自己,她在B市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還從C城帶了一個阿姨過來照顧孩子,所以她平常才能抽身應付沈辭書。
孟煙也覺得不錯。
特彆是那個小孩子,叫阿黛,小巧漂亮!
孟煙很是喜歡。
她來得倉促未及準備禮物,便將手腕上一隻翡翠鐲子褪下來當作見麵禮,給了阿黛,饒是林墨濃出身寒微,也能看得出這隻手鐲名貴不菲。
她不敢收下。
孟煙抱著小孩子,含笑說道:“算一算,阿黛還要叫我阿婆哩!你安心替她收下來,等到她長大嫁人,我亦會給她準備嫁妝。”
林墨濃受寵若驚,很是不安:“喬太太。”
孟煙避開阿姨,
她對林墨濃說道:“當初喬先生辦事十分不妥,是我們對不住你更對不起這個孩子……以後隻要有難處、你就打電話找我。”
林墨濃怕麻煩她,畢竟孟煙自己有三個孩子。
孟煙從手袋取出名片。
林墨濃不敢收。
她家裡的阿姨是一個伶俐的,孟煙一來她就看出這位太太氣派得很,於是她替林墨濃接了名片,並含笑致謝:“我替阿黛謝謝喬太太。”
孟煙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林墨濃送她下樓。
孟煙問她打算,林墨濃不敢說出與沈辭書相好之事,她撒謊了,她告訴孟煙再過兩天就會離開B市,回到小城市生活。
孟煙心裡安下。
這件事情她並未隱瞞喬時宴,單獨用餐的時候,她說給了喬時宴聽。
林墨濃心腸軟,
喬時宴跟孟煙要了地址,說過幾天讓金秘書去瞧瞧,總歸是不放心她留在B市的……
孟煙讚同:“她年紀輕,難免易錯。”
……
林墨濃站在樓下,一直到看不見黑色房車。
此時,已到暮色傍晚。
彩霞漫天。
極美。
林墨濃回到公寓,阿英正拿著那隻鐲子逗弄阿黛:“看姑婆婆給的鐲子,我們小阿黛喜不喜歡,姑婆婆很喜歡我們小阿黛呢,以後有姑婆婆在我們小阿黛肯定有一個好前程。”
不得不說,阿英十分有眼色。
孟煙跟沈家分崩離析,但血緣這種東西就是那麼微妙,僅僅見過一麵,孟煙心裡就已為阿黛打算起來,往後阿黛肯定是有一個好前程的。
林墨濃摸摸小孩子。
門外,傳來一陣門鈴的聲音。
阿英去開門,卻見門口站著一位闊太太,阿英不由得問道:“太太您是不是走錯門了?”
來人是趙靜婉。
昨夜她發現丈夫養女人,她順藤摸瓜找到這裡來,出乎她的意料不是年輕美麗的女子,竟然是舊人、竟然是害得沈辭書坐大牢的林墨濃。
他們竟然又搞到一起了。
一進門,她還看見了孽種,怎不讓她怒不可遏?
自從她跟沈辭書和好,
她侍奉丈夫公婆,照料兩個年幼的孩子,丈夫在外麵的逢場作戲她也都吞下了,千想萬想……她不曾想過他又跟林墨濃再次苟且。
趙靜婉心裡破防了。
她跟過去一樣,拿丈夫沒有辦法,她隻能拿他外頭的女人出氣。
她忘了沈太太的體麵,她也不給林墨濃留一絲體麵,她當著阿英的麵左右就給林墨濃兩個耳光。
但這怎麼夠?
趙靜婉心中恨意到了頂點,她揪著林墨濃的頭發,瘋狂地扇耳光、辱罵、發泄……
阿黛啼哭起來。
阿英忙著哄孩子,顧不上去保護她的主人,場麵一片混亂。
末了,打累的趙靜婉卻坐在沙發上掉淚。
“為什麼還回來?”
“他被你害成這樣子,不死也脫了一層皮,沈家現在隻剩下幾個錢了!”
“你怎麼樣才肯放過他?”
……
林墨濃難堪極了。
她滿臉都是血淚,跪在地上扶著趙靜婉的膝頭向她保證:“我會離開!離開B市後,我不會再見沈先生……沈太太您放心。”
趙靜婉居高臨下。
她看著林墨濃,看著這個年紀輕輕就為沈辭書生下孩子的女孩子,心裡一陣膈應,最後她冷冷一笑:“但願你說到做到。”
說完,她憤而離開。
門,砰地一聲關上。
阿英連忙跑過來,扶林墨濃起來。
她苦口婆心地相勸:“林小姐有家底、又有喬太太那樣的人物照應著,何苦蹚這一趟渾水呢!男人在床笫間說愛你,但那並不是真的呀,若是真愛又怎會放縱旁人來傷害你?”
這些道理,林墨濃當然懂得。
她與沈辭書重修舊好,其實他跟從前不一樣了,但因為一往情深她欺騙自己罷了。
如今趙靜婉一鬨,她心生退意。
她對阿英說:“我訂元旦前的車票,過了聖誕節我們就走。”
阿英想再勸,
林墨濃拖著一身傷痛,走進臥室。
她沒有處理傷口,隻是蒙著被子痛哭起來——
她何嘗不知自己不要臉麵,她跟了一個有婦之夫,但那是她敬愛的沈先生啊,她又曾經那樣地對不住他。
旁人以為,
她貪慕虛榮,她隻想要錢。
是啊,有誰會相信風塵女子,會有真情?
她嗚嗚痛哭,
她獨自地舔舐著傷口。
可是她並不知道,她的傷痛並非來自世俗、也非來自趙靜婉,而是來自她心心念念的愛人……她所有的風雨都來自沈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