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
冬夜裡,陸言坐在車裡輕輕眨眼,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甚至連一絲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她就隻能靜靜地看著車外,看著那個叫蘇芸的女人。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叫蘇芸的女人跟薑元英關係絕不簡單,否則薑元英的表情不會透著痛苦和迷茫。
若不是動了真心,陸言現在就會走,她的人生不需要冒險和傷害……可是她動了真心啊,她舍不得走,她舍不得這似乎是拓手可得的幸福。
車內外溫差很大,車玻璃一片朦朧。
女人的身姿若隱若現,終是走近到車旁,她是那樣熟稔地打開車門,是那樣無比自然地喚了一聲:“元英。”
車裡灌滿了冷空氣,激得小薑桅都醒了過來,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喚了一聲:“爸爸。”
陸言的心,比車裡的溫度還要冰涼。
她抱著小薑桅輕拍,爾後她對薑元英說:“我帶孩子上樓,你們談吧!”
蘇芸看了一眼陸言和小薑桅,她沒有跟陸言說話也沒有去管孩子,她的眼裡似乎隻有薑元英。
薑元英此時終於清醒過來,他轉身望住陸言嗓音嘶啞:“不會很久。”
陸言隻是淡淡一笑。
風雪未停,她抱著蘇芸生養的孩子下車,一步步走上台階朝著大廳裡走,薑宅的傭人連忙迎上來,麵上淨是慌亂之色,可見她們都是認得蘇芸的。
陸言沒有問,直接抱著小薑桅朝樓上走去。
深夜,燈光軟媚。
小薑桅忽然摟住了陸言的脖子,她聲音很小很小地問道:“她是媽媽嗎?”
陸言鼻頭發酸,不知道是為了小薑桅還是為了她自己,半晌她才克製住情緒輕而溫柔地開口:“姨姨不知道,我們寶寶好好睡一覺,等到天亮的時候可以問爸爸。”
小薑桅小手臂摟得更緊了一些。
……
一樓的庭院裡,風雪如舊。
薑元英一直坐在車裡,風雪那樣大他卻沒有套上外套,而是從大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來,顫著手指給點上,似乎這樣他才能直麵蘇芸這樣子的瘋批。
是的,蘇芸就是一個瘋批。
大學臨近畢業的時候,他與蘇芸有過一段短暫的感情,但是他覺得不適合就在畢業的時候與她分開了,但是蘇芸一直糾纏著想繼續那份感情。
薑元英不是一個衝動的男人,他向蘇芸提出分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無論蘇芸如何糾纏,他都沒有動搖過——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隻是薑元英未曾想到,六年前他從國外回來參加大哥的婚宴,看見了大哥新娶的嫂子,竟然就是一直不甘心的蘇芸,在敬酒的時候蘇芸湊到他的耳畔輕聲說:“薑元英你逃不掉的!當不了你的妻子,我就當你的大嫂。”
那一瞬間,薑元英全身血液逆流。
他與蘇芸交往不深,但是他待兄長感情深厚,而他的兄長深愛著蘇芸,被她的美麗與才華深深折服,蘇芸是個暢銷女作家兼編劇,確實是有幾分才情的。
兩年婚姻,蘇芸夫妻有了小薑桅。
薑元英的大哥患上重度抑鬱症,一瓶藥結束了他的生命,但是對外卻是說意外,那個深愛著蘇芸的男人連小薑桅出生都沒有等得及,就去了另外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
薑元英從國外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永遠失去了他最寬厚的兄長,那個男人躺在冰棺裡,神情十分溫和,像極了平平常常的每一天。
他的父母痛不欲生。
蘇芸扶著高高隆起的腹部,目光溫柔地看著薑元英,她的嗓音也是溫溫柔柔的:“元英你回來了,你大哥他走了。”
薑元英瞪著她,宛如看見了魔鬼——
三個月以後,蘇芸生下了小薑桅,離奇失蹤。
薑家長子離世對薑家父母打擊特彆大,兩位老人一度消沉,最後這個孩子由薑元英撫養,對外堅稱是薑元英的孩子,而蘇芸那個魔鬼薑元英從未想過去找,他不想兄長的孩子被這樣的瘋批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