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月是害怕的。
她愛過陸群,她怕自己在這樣的相處中,會情不自禁再度喜歡上他,她害怕自己成為那樣子的女人。
她試著掙紮,她口是心非地說沒有,但是明顯男人是不相信的。
他盯著她的眼緩緩開口:“為什麼不敢承認,你其實並不喜歡孟柏青,你跟他結婚隻是為了逃避現實,隻是為了不再被我傷害,但是陳九月如果我不會再氣你再傷害你,如果我一直像今晚這樣待你,你還會選擇孟柏青嗎,還會選擇跟他結婚嗎?”
陳九月不知道。
她飛快地搖頭,但是陸群不讓她有機會逃脫,他一直捉著她的手不放,他的眼底有著她無法確定的深情,陳九月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陸群怎麼會有那樣的眼神?
更多的是,傷感!
明明他們有很多年有機會在一起,但都磋磨掉了,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又有什麼用呢!
終於,她還是掙脫了他的手掌,率先踏進黑夜裡。當她坐上車子的時候,他們隔著兩道車擋玻璃,她眼帶淚光,而他眸深似海……
陳九月靜靜望著他,而後一踩油門。
白色賓利緩緩駛離,陸群在後視鏡裡看她離開的方向,一直到看不見為止他才掉頭看著後排兒童椅裡的小麥,小家夥睡得香甜,瑩白小臉在幽暗裡泛著淡淡的紅潤,陸群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柔軟,他低聲開口:“很快,媽媽就能和我們一起生活了。”
小麥聽不見,但是今晚很美好,小麥會做一個美美的夢。
……
陳九月開車回了家,庭院裡的地燈開著,暖黃一片照著才發芽的小草,那些像是小絨毛的小草,陳九月過去從不曾覺得可愛,但是今晚她卻不由自主地彎腰伸手撥了一撥。
耳畔,響起陳母的聲音:“回來了?”
陳九月緩緩直起身子,她在月下看著母親,幾年牢獄之災磨掉了母親身上的貴婦氣質,但是看著添了幾許溫和神情,或許是看淡很多東西了吧!
她喚了一聲:“媽,怎麼不在屋裡待著,外麵夜裡很涼的。”
陳母笑笑:“還好!九月你看星星都出來了呢!”
陳母攏了一下羊絨披肩,笑意更為溫和淺淡:“在裡麵的那些年,幾乎沒能在晚上看過星星,出來後總是忍不住這裡看看,那裡看看……我覺得啊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陳九月有一絲動容,她上前挽住母親的手臂,柔聲說道:“以後都會好好的了,您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著你。”
陳母微笑:“你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哪裡能一直陪著我!九月,你們姐妹兩個我現在唯一不放心的是你,安安她算是定下來了,我看她和津帆處得很不錯,津帆待她十分好也尊重她……你的終身大事,媽總覺得還放心不下,孟柏青是不錯、他的家庭也是極好的,但是這兩天媽心裡總是有些惴惴不安,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陳九月想起孟柏青去新加坡的原因,其實她心裡也有一點不安,但她不想把這份壓力給到孟柏青,所以即使好幾天了,她都沒有問一些敏感的話題。
她安慰母親:“周六就回來了,到時我帶他回家吃個飯。”
陳母稍稍心安:“那行,回頭我讓廚房給燉隻老母雞,這個季節的菌子特彆鮮美。”
陳九月拿母親打趣:“媽您現在會疼人了。”
陳母睨她一眼:“還不是為了你!”
隔了一會兒,她又有些感歎:“當年我執著於你爸爸,其實錯過不少風景,還把你和安安一起禁錮在這一場恨裡,好在現在過得都不錯、否則我這心裡過意得去?”
最後,陳母聲音有些哽咽了。
陳九月擁住母親,她心中也略略潮濕,她也想起那一段黑暗的日子,或許正是因為不夠自信,她和陸群才沒有走到最後……
……
周六,陳九月親自去接的孟柏青。
下午兩點半的時候,陳九月接到了孟柏青,幾天未見男人明顯憔悴了許多,而且麵孔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鬱色,男人的心情女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但是陳九月還是上前給他一個淺淺的擁抱。
孟柏青卻攬緊了她,雙臂固住她的身子,緊緊相擁。
機場人來人往,很多人朝著他們這邊看過來,陳九月有些承受不住這樣子的目光,她的臉埋在孟柏青的肩頭,聲音很低地問道:“怎麼了?”
孟柏青沒有說話,仍是緊緊地抱著她。
他沒有辦法一見麵就告訴她,他和前妻複婚了,他也沒有辦法告訴陳九月他現在喜歡的是她,對前妻隻有憐憫和責任,他不能說啊!
這個擁抱是他渴望的,應該也是最後一次。
一直到空氣稀薄,他才鬆開她故作輕鬆地說:“餓了一路了我們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