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時宴淡聲開口:“她放你那兒的,替她收著吧。”說完,他折斷了那根香煙,朝著病房走去。
推開門,孟煙仍安靜地躺著,薄如紙片。
才一個月,
她瘦得脫相,全身上下沒有幾兩肉。
他記得才認識她時,她雖纖細,但身上是有肉的,一摸到處都是少女的綿軟……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那樣陌生。
陌生得不像他的妻子,不像孟煙。
喬時宴坐到床邊上,他伸手握住孟煙的手掌,低喃:“我回來了!”
孟煙的手掌,冰涼如水。
他悚然一驚。
爾後,他慢慢地低了頭,將自己的臉孔埋在她的手掌心,他不斷地跟她說——
我回來了!
孟煙,我回來了……
她沒有回答他,仍是安安靜靜地躺著,與世無爭。
其實,她本就是一個天真的、與世無爭的小姑娘,是他用仇恨把她拉到他的世界裡,是他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是他讓她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
可是,他仍是怪她!
怪她,為什麼不肯活下去。
驀地,喬時宴閉上眸子。
他的眼角眉梢,不受控製地痛苦抽搐、痙攣……
深夜,孟煙幽幽醒來。
她全身都是痛的,她沒有一絲力氣,那些透明的藥水滴進她的身體裡,好冰又好冷。
她的手動了一下,
她想抱住自己,她想讓自己暖一點點。
喬時宴的手掌,握住她的,她慢慢轉動眸子對上他的。
他們有一個月沒有見麵。
他離開時,丟下驚嚇的津帆、丟下生病的妻子去陪一個凶手,如今再見麵……差點兒天人相隔。
孟煙並不想看見他。
她緩慢地閉上眼睛,往日天真的眉眼,添了愁苦。
喬時宴猜出她的心思,他握緊她的手,他傾身過去貼在她的耳邊,他靠得很近很近,聲音亦是緊繃顫抖的,他說:“孟煙,我知道你聽得見!”
“在香市,你就知道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安排了津帆,安排了張媽……”
“那我呢?”
“孟煙,你抱著必死的心,究竟是為了孟燕回,還是為了懲罰我?你是懲罰我當初欺騙了你,還是懲罰我後來的不忠?”
……
喬時宴說著狠話,但是他的眼睛卻紅了。
孟煙緊緊閉著雙眼。
他的手掌托住她的臉蛋,溫熱熨燙著冰涼,他的聲音哽咽了:“可是孟煙,我就不在意嗎?你覺得我不在意何默嗎?”
當初,對她是虛情假意,但後來卻是弄假成真。
可她……卻不給他機會!
她一心隻尋死!
喬時宴慢慢地把臉貼到她麵上,片刻後,臉頰接觸的地方,溢滿了溫熱的淚水……
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誰的!
一旁的張媽,不斷地抹眼淚,她並不為太太高興,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太太想要的……太太對先生,已經死心了!
病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個小護士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說:“喬先生,林醫生想跟您談談。”
片刻,喬時宴才應了。
林醫生是外科權威,是陸澤特意指定的主治醫生。
待喬時宴過去,
林醫生將一疊病曆,推到他跟前,這個時候林醫生也沒有往樂觀的方麵說了,他很如實地告知:“已經擴散了!陸總正在尋找適合的肝源,但是如果情況再惡化下去,即使有適合的肝源也沒有移植的必要,隻會增加痛苦。”
喬時宴點了一根香煙。
他手指顫抖,聲音亦顫抖:“不移植的話,還有多久?”
林醫生輕道:“不到一個月!”
不到一個月……
喬時宴喉結不住聳動,他一連吸了好幾口煙,嗆得咳嗽:“你們陸總是找的孟燕回吧?他人……找到沒有?”
林醫生輕輕搖頭。
喬時宴輕輕合眼,找不到孟燕回,等於判了孟煙死刑。
走出醫生辦公室,喬時宴失魂落魄。
深夜,醫院過道裡,似乎有著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