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玉華師叔門下秦星雨,賽場上在對方已經手下留情的情況下突下狠手,以致雁門山弟子陸陵受傷。雖並未造成嚴重後果,但這些日子外界已經有些風言風語,暗示我們荊山派弟子用心險惡,都是忘恩負義之流,隻是礙於宗派勢力不好明說。
“明日是正式選拔之日,前四百名修士已經陸續準備就位。聽聞岐山派宗主已經到達太行山落腳,因為知道自己愛徒文寒眠在和我戰鬥時吃了苦頭大為憤怒。徒兒鬥膽詢問師父何日從荊山動身啟程,若是來得晚了,師父怕是不能再見到活著的我一眼。”
深夜的醉春風,修士大多各回自己房內歇下了。即便在自己房內如何折騰,隻要結界一架,聲音便半分也傳不出來。又加上這些日子的初選淘汰了不少修士,房間也空出了不少,整座酒樓便安靜了下來。
月光照在空曠的街道上,春風樓的門半開不開。
而林宴和坐在一樓的桌邊,慢條斯理地吃一碗麵條。
“味道怎麼樣?”唐淑月托腮問他,“我剛才好像鹽放多了。”
林宴和前一年出門執行任務的時候殺了一條千年蛇妖,內丹拿來和唐淑月換了一碗雞湯麵,尤其強調了“雞湯”二字。唐淑月曾經覺得他上輩子本體就該是隻黃鼠狼,成日去農戶家偷雞摸狗。
荊山派不常養雞,唐淑月也懶得費那個神專程下山去弄。恰好二人這次一同出門,酒樓自然圈養了不少家禽。唐淑月付了銀子,請陳掌櫃幫忙從後院捉一隻給她下廚。
“還行,也不是很鹹。”林宴和喝了一口麵湯,“你不吃嗎?”
“我不餓。”唐淑月搖頭。
“你還在想秦星雨那件事?”林宴和放下筷子。
“也不全是,我已經傳音給師父告訴他那件事,想來師父心中自有定論,應該很快就會趕來。”唐淑月歎氣,“我就是晚飯吃傷了。”
她不算挑食,隻是不愛吃芹菜。蘇染自其它客棧有空屋之後就從唐淑月房內搬了出去,她今晚去找師姐的時候被順勢留下來吃晚飯。那一家酒樓的手包餃子據說很好吃,蘇染給她點了一碗。
隻一口,熟悉的芹菜梗就讓唐淑月變了臉色。
“你直接跟她說你不吃芹菜好了。”林宴和叉起一筷子麵條,麵湯上金黃色的油皮被拂去了,露出底下奶白的湯底。
“我敢嗎?”唐淑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要是師姐教育我不要浪費糧食怎麼辦?”
雖然這些日子唐淑月和蘇染關係親近了一些,但她自覺也沒熟到那份上,被指出壞習慣的話還是有些丟人的。
“師父讓你不要挑食這麼久,也沒見這麼有效。”林宴和高高揚起了眉毛,“師父話的分量,在你心裡連個新來的師姐都不如。”
“不,師父在我心裡的地位永遠不能被任何人超越。”唐淑月斷然否認。
“連我也不行?”林宴和學著唐淑月的樣子托腮,看著她的眼睛。
“當然……”唐淑月猶豫了一下,勉為其難地伸出手平平地一劃,“我允許你和師父處於同一水平線。”
“但師父對我來說本來就是很特彆的,”唐淑月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你能想象當時我一個人生活在唐家莊的日子嗎?而師父是帶我走出那裡的人。”
年幼弱小的凡人守著自己母親的墳墓獨自生活著,同時不抱期望地等阿娘說的那個修士回來,等給予了她一半血肉的那個男人來接她。
但當時的唐淑月同時又清楚地明白,那個人永不再來。
等待的時間是寂寞而孤獨的,小唐淑月曾經以為這輩子都會在唐家莊這麼困守到死。直到路過的清微看出了她的水靈根,向她伸出了自己寬大溫暖的手掌。
“你想修仙嗎?”他語氣和藹。
於是唐淑月義無反顧拋下一切,來到了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荊山派。
同時她暗自發誓,這輩子不管遇到了什麼事,她都不要再這麼明知毫無希望,卻不得不等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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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正式開始這日是個好天,四百名完成初選的修士站在台下。四大宗門到了兩位宗主,岐山派和洞庭山。另外兩門也都派出了有足夠資曆的修士,代為履行宗主的職責。
衡山派出席的是宗主的師叔,一位身份甚是尊貴的佛修。而荊山派出席的是那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清微的師妹玉華真人。
“我一直很好奇
,她既然一直不摘麵具,彆人是怎麼知道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唐淑月小聲對林宴和吐槽。
她一直覺得審美是件很主觀的事情,何況玉華真人成日戴著那半張麵具,唐淑月根本看不清這位師叔的臉。偶爾唐淑月也會好奇,玉華真人是不是洗澡睡覺都戴著那張麵具,不肯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