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要說彆的謝嘉儀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是知道陸辰安有個心心念念的表妹,隻可惜兩人無緣,聽人說那個表妹早早死了。當了皇後的謝嘉儀依然是八卦的,曾有機會的時候她也問過陸辰安,畢竟京城最驚才絕豔的探花郎,想結親的小姐數不清,可這人至死都是孑然一身。

當時陸辰安隻頓了頓,大概被皇後問到這樣一個問題委實驚詫,好一會兒皇後才聽他承認了是有心悅之人,正是表妹,正是早就無緣。

即使是缺心眼的謝皇後當時也知道自己不該再問了,早就聽人說過紅顏薄命,采星信誓旦旦告訴她陸辰安沒中秀才呢那姑娘就死了。

謝嘉儀看著眼前陸辰安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惜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可惜那個表妹,還是可惜一輩子為了自己表妹沒有娶親的陸辰安。琉璃酒壺夜光杯,郡主帶來的是打西域過來的葡萄酒,倒進專門準備的琉璃杯中,豔麗旖旎,好似裡麵盛著的是一個夢。

一彎上弦月掛在梢頭,小院籠在如練月光下。

不過一杯紅酒,陸辰安已感到微醺之意,他微微抬眼朝對麵托腮望月的人看去。對麵女孩臉頰染了薄薄的紅意,好一會兒沒再說話,隻專注地望著天邊缺月。

除了被帶回陸府那日,眼前人是第一個跟他坐在同一張桌子喝酒賞月的人。

陸辰安垂了眼,看著自己捏著酒盞的手。坤儀郡主於他,一直都是最特彆的存在,他很早時候就見過她,通過畫像。

他們告訴他:此女深得帝心,主子可徐徐圖之。

這麼多年,陸辰安從來都是隨遇而安,今晚是他第一次想道:他的人生,本來還有另一種可能。

陸辰安抬手直接飲儘杯中酒:不可貪杯,不可貪歡,不可貪這月光。

卻聽到對麵人:“.....彆.....哎”,看著陸辰安喝掉叫不回來的酒,謝嘉儀嘖了一聲,她今天固然是要給這人慶生,也是想督促這人更加苦讀,又要畫圖又要讀書,秋闈也沒有多少日子了,她是真怕自己把陸大人的探花給耽誤掉了。

還想說喝點紅酒助興,今晚秉燭夜讀,看它三百篇.....她鼓勵還沒說出來,怎麼又多飲了一杯。

“你暈不暈?”

陸辰安撐額,抬眼笑道:“不礙事。”

“那你今晚還看不看得書?”謝嘉儀又諄諄道,“一寸光陰一寸金,你生辰我幫你過一個時辰就頂你自己過一夜了,現在生辰過完了,你可要專心改圖,好好準備秋闈。”業精於勤荒於嬉呀,陸大人。

陸辰安看了謝嘉儀好一會兒,突然笑了。

一笑如月下青蓮綻開,說不儘的風華。

把謝嘉儀都笑得一愣,陡然意識到一個被她忽略的問題:陸大人不光驚才豔豔,陸大人他還長得好啊。

不覺更可惜了。

“郡主是要走了嗎?”陸辰安含笑問道。

謝嘉儀點頭,試探問:“你呢?”你不會是要睡了吧.....想到宋子明那個狗東西現在肯定還在處心積慮往上爬,英國公世子現在不定擺宴勾搭哪位朝中大員呢,謝嘉儀真的有些著急。

月光下,女孩自以為委婉含蓄,卻不知道落在陸辰安眼中她的意圖都是那樣明白透徹,好像開在月光下那株偎著藥圃的芍藥,一覽無餘。

她欲要拉攏我。

還要扶我成材。

真有趣啊。

陸辰安望著這個根本藏不住多少心思的郡主,慢慢道:“自當秉燭夜讀,以備秋闈。”果然就看到女孩歡喜地笑了,如風吹開了芍藥,歡喜成一片。偏偏還要斂起歡喜,一本正經勸道:“也當注意身體。”說著生怕他真的太注意身體就不肯苦讀了,又委婉補充:“不過這個年紀,正該奮起博取功名。”

她的表情一絲不落都在陸辰安眼裡,得意、試探、提醒、故作含蓄、自以為委婉、歡喜.....

世人都說坤儀郡主盛寵跋扈。

原來世人都錯了。

月光下俊朗如玉的青年,被兩杯紅酒染了微微的醺,拉入紅塵,他輕聲道:“郡主說的是。”話落,如願再次看到她的歡喜。

陸辰安抬頭也去看天上那被郡主看了半日的上弦月:夏至月夜,是他的生辰。

據說他生那日,整個府邸都是大喜,甚至府邸以外也都是喜氣洋洋。

陸辰安從未覺得生辰有什麼可喜,直到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