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陸辰安那些渺茫的悲已經隨著謝嘉儀那句認真的解釋散儘了,身旁人就差沒直說也就是為了你才下了血本.....陸辰安一時間覺得又好笑,又覺得不該笑。末了這個十六歲的小郡主還真問了一句,帶著點理直氣壯,可偏偏眼睛也不看人,好像注意力都被手中輕輕抽打著水麵的柳條吸引過去。

偏偏又讓人覺得她豎著耳朵在等著。

陸辰安實在忍不住握拳又輕咳了兩聲,隻覺自己明明比眼前人大著三歲還多,自己看她該就是一個任情縱性的小丫頭,可偏偏隨著她的話耳根不爭氣地發熱,他甚至疑心自己的臉也微微發熱,給人看出端倪。

好在河邊風涼,夜色朦朧。

但他依然不敢麵對謝嘉儀,隻是更專注看著兩人前麵的河麵,輕聲道:“來日殿試,我必高中。”

唯有他高中一甲,才有堪配皇家郡主的可能。

陸辰安輕輕握了握腰間垂掛的海棠玉佩。

謝嘉儀覺得陸大人也太好了,她甚至還沒提出給他逝去的心上人建祠堂塑金身做道場,陸大人似乎就已經答應——可以考慮做她的郡馬了?她抬起左手輕輕揉捏著自己脖頸,借機悄悄抬眼去看旁邊的陸大人,隻見陸大人全神貫注看著前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就在身邊。

陸大人貌比潘安,陸大人光風霽月,陸大人無所不能。

可是,陸大人,心不在呢。

謝嘉儀轉頭也看向水麵。沒關係,陸大人自然心不在她這裡,但他的心也不會在這世間任何人那裡。天長日久,他們卻可以永以為好,這次不會有彆人。他會一直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吧,不要離開。

再多的雷雨天,也不會離開。

她,不會再被留下,一個人。

這樣好的一個人,這樣就夠了。她既沒有滿腹才華,也沒有聰明的頭腦,脾氣還不好,跋扈悍妒豪奢.....也都是有的。她也許永遠成不了彆人的心中人,但是,能做這樣好一個人的身邊人,也很好呀。隻要,彆走,彆失信。

謝嘉儀沉浸在這水中月、河上影中,卻不知就在她轉頭收回視線的瞬間,旁邊似乎全神貫注看水看影看月的陸大人,悄悄偏頭,看向了她。

月光中,她好像易碎的琉璃,讓人隻想好好珍藏。

藏在哪裡?

藏在心間。

這場空前盛大的煙火,也驚動了東宮,已經返回東宮的高升和鳴佩伺候在書房,最先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最後甚至驚動了太子殿下。

徐士行站在東宮,看向煙火綻放的方向。這樣手筆,敢明目張膽放出“國泰民安”,他都不用人查,就知道是謝嘉儀。

鹿,星辰,國泰民安。

他扣緊了手中青玉扳指,漠然地看著最後的璀璨落幕。

宮燈下太子的容顏俊美,卻也愈來愈冷。

東宮裡本來正值節日,又遇這樣轟動滿城煙火盛事的宮人,難免浮動起細碎的歡喜和低語,但不知道從誰開始,閉了嘴,於是一個接一個都緊緊閉上了嘴,再不敢衝著煙火綻放的天邊指指點點。

於是眾人幾乎是在一種厚重而壓抑的沉默中看完這場盛大的煙火。一直到最後煙火落幕,也沒人敢動,因為太子始終單手負在身後,看著煙火消失的那片天空。

那片天,此時黑沉沉的,隨著風起,讓東宮的宮人都不覺縮了縮脖子,夜愈發涼了。

彆人不明白,但鳴佩多聰明有心的人,幾乎是看到一半就明白過來這是謝嘉儀為那個什麼陸公子準備的一場煙花。

她幾乎是不屑的,被縱容嬌寵的郡主,連選擇都透著恣意和荒唐。

張瑾瑜懷裡抱著太子殿下的披風,但眼前人周身的冷峻卻讓她走到一半停了腳步,沒再上前。她一樣看著遠處煙花沉寂後暗沉沉的天,昂著頭,抱緊了懷中的披風。她沒有郡主的好命,可是她要走的卻是通天的路,而終有一日那個驕傲的郡主也隻能跪倒在她的腳邊。

就是個解元,能頂什麼用,再厲害也注定是臣子,是跪在殿下腳邊的奴才。

而她會成為主子。

到那一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害,都該有個交代。沒有人能夠肆無忌憚傷害彆人,卻不用付出代價的。沒有人,坤儀郡主,也不能。

站在夜風中的兩個人,一人眼中是無邊的黑暗,一人低垂的眼中卻燃燒著熾熱的野望。

他們身後是那棵由太子親手照管的樹,已經是秋,卻依然綠色颯颯作響。那葉子綠得近乎詭異,猶如燃燒的黑暗,猶如燃燒的野望。

很快就被張瑾瑜找到了破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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