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突然被揭破此事,一點準備都沒有,此時又聽到皇帝竟然已經知道這麼多,可見是查證過的。她嘴唇哆嗦了一下,依然道:“可是,母後有什麼必要那時候害她一個小姑娘?這是嫁禍,這是有心人嫁禍!
徐士行喃喃道:“是啊母後,您為什麼非要害她那樣一個小姑娘呢。”那是他將來的太子妃呀。這麼些年,他什麼都努力做到,他隻想要這麼一個人,母後為何都容不下。
太後慢慢恢複了鎮定,十幾年前的舊事,彆說沒有證據,就是有也早都湮滅在時間裡。她冷冷哼了一聲:“如今皇帝大了,不需要母親了,自然也不信母親了。清者自清,哀家沒做過的事兒,哀家不認。”
說著她軟了軟聲音:“陛下,這些年皇後的絕情你也算見過了,彆的不說你倒是對她有情有義,她可真把你放在心裡一分?”說著她用一種憐愛的聲腔道:“彆說母親沒有做過,就是母親做過,她怎麼會知道?這還不是汙蔑?還不知她中了誰的招,自己變了心,把臟水潑到母親頭上,就是為了騙你這個實心眼的孩子呀,你被辜負糟了罪,還憐惜她。你自己冷靜想想,是不是好處都落在她身上了?她變心彆嫁,回頭哭一哭,委屈一頓,還當了皇後?兒子,你想想這些!”
太後語氣之真誠,說話之掏心掏肺,連柳嬤嬤都信了。
徐士行隻是淡淡道:“兒臣知她,她不是這樣人。”
“那母後就是那等無緣無故害人的人!”
“兒臣沒有這樣說。”自然是有緣故的。
太後痛心疾首道:“兒子呀,都是母後從小管的你太嚴,讓你隻知政務,不知女子這些心思。越是那等看著天真的,越是會騙人。彆的不說,北地謝家軍,至今都還控在靖北王府和皇後手中,她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她會攥著兵權不放?隻這一條,就其心可誅!”
“隻怕人都死了六年,她還心心念念記著呢!要不然能為其子圖謀至此!”
顯然這句話說到了徐士行的軟肋,他雖依然平靜,但麵色白了些。隻因,他知道,昭昭不信他。這個事實被他人說出來的時候,猶如吐信的毒蛇,一下子咬到他的心尖上。她何止不信他,她甚至從未想過給他孕育子嗣,而是一心護著她和那人的兒子往上走。
“這是朕的意思,謝家軍忠於北地,就是忠於朝廷,忠於朕。”徐士行平靜道。
“母後算是白為你操心,母後隻是想著北地軍權多要緊,哪裡能如此縱容。你的外祖在北地也是有人的,你正該把自家人用起來,讓兩者相製衡,才是為君之道。”
徐士行垂頭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
這才是太後真正惦記放在心上的事兒。
“太後好生安養,朕前朝還有事,先告退了!”
“你——你防著英國公府,就不防著皇後了!外戚外戚,可不是隻有哀家的娘家才是外戚!”太後把杯子驟然往桌上一拍。
徐士行卻依然如常行禮告退,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太後的動怒一樣。
太後撫著胸口指著帝王離去的背影,這次真是氣到說不出話來了!英國公府爵位受損,兩淮地區本家根基也儘毀,如今在北地的根基也不穩了。表麵看著一門父子都是朝中重臣,但實際根底卻如浮萍。反觀皇後,手裡攥著北地軍權,還攥著大胤至少半個經濟命脈,有錢有軍,皇帝居然放縱至此,這是被狐狸精迷糊塗了。
“嬤嬤,如果當年留下的是另一個,哀家今日怎會如此為難!”太後捂著胸口,艱難道。
“太後!”雖然明知道這種時候沒人敢靠近,可柳嬤嬤還是忍不住往外看去,生怕隔牆有耳。
天後撫著胸口:“一念之差啊。”
可笑她的兒子,居然還是個情種。早些年彆說彆人,連她這個做人母親的都看走了眼。
出了壽康宮的建曌帝看著鉛灰色的太空,輕聲問道:“皇後在做什麼?”
吉祥忙回了,又道:“陛下要去看看嗎?”
建曌帝沉默了會,才道:“你去說一聲,朕今天忙,就不過去了。”說著上了輦,往養心殿去了。
“隻怕人都死了六年,她還心心念念記著呢!要不然能為其子圖謀至此!”
太後這句話像一根針一樣,紮在他的心口,紮得鮮血汩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