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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逾看到周夏消息的時候,一班也正在進行著自我介紹。
自我介紹從最裡側那一排開始,他坐在最外側,中間靠窗的位置。
窗戶半敞著,晨光透過玻璃窗落在桌邊一角,夏風拂過,樹葉撲簌簌響起,蟬鳴不斷。
碎金落在賀沉逾的發梢,將他的發尾灼得有些透,他右手肘抵著桌麵,手指骨節托著下顎,正垂眸看手機。
頭像為一隻呆萌金毛幼崽的聯係人正不斷彈出來消息——
[要不我們還是彆玩了吧。]
他眉梢挑起,不知道周夏又搞什麼:[一大早上就犯病?]
[我剛剛又經曆了最討人厭的自我介紹環節。我本來介紹完我的姓名和愛好準備下台,結果班主任讓我和新同學說兩句祝福。]
[我當時腦子一片混亂,我就把你那句賤嗖嗖的,那就祝你們好好學習,爭取排名離我近一點,一字不改說了出去。]
[完了,他們現在肯定覺得我很囂張,可能已經有人準備放學後堵我了。]
即使隔著屏幕和冰冷的字體,賀沉逾都能想象到周夏發消息時的語氣和神態。
她總能做到,即使是文字,都能讓人感知到她的情緒和心境。
結合她的頭像,莫名讓賀沉逾覺得有點兒像這隻金毛幼崽趴在地上在和他耍賴撒嬌。
幾秒鐘的時間,周夏又甩來了兩條消息:
[要是有人堵我,我就報你的名字。]
[畢竟,是你帶壞了我。]
蔣正躲在後麵玩遊戲,忽然就聽到他的前桌嗤笑了一聲,而後,他又聽見前麵那人笑罵了句:“傻逼”。
他抬起頭快速瞥一眼對方就收回視線繼續打遊戲,隻覺得眼前這男生好像有點眼熟。
班主任被其他老師喊到走廊上去說話了,他一走,整個班級都懶散了下來,自我介紹還在依次繼續著,但早就無人在意。
輪到賀沉逾的時候,班主任剛好回來,他在外麵豔陽下站了會兒,滿頭大汗,襯衫都濕了,拿起茶杯抿了口水:“現在輪到哪位同學了?”
無人應答。
過了個暑假,不少人作息還沒調整過來,班裡不少人都懨懨的,沒精打采。
賀沉逾的前桌轉頭小聲提醒:“同學,到你了。”
少年這才漫不經心地抬眸,啊了一聲,隻隨意瞥了眼講台:“我剛介紹完了。”
還不等前桌懵逼,賀沉逾就側眸,淡淡地瞥了眼坐在後排的蔣正。
蔣正此刻也是一臉懵逼地看著賀沉逾,這人明明半秒都沒有挪開位置過,他的餘光可都看著呢,也就是這麼一對視,蔣正認出了賀沉逾。
他雖然穿著校服,但領口吊兒郎當地敞著,整個人散漫又不受拘束地靠著牆,像沒骨頭似的,穿衣服也不好好穿,坐也沒個坐像,整個人身上的鋒芒和氣焰很盛,怎麼看都不像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再加上早上公告欄前那一茬。
雖然蔣正也無法對一個剛見過麵的人下定義,但他心裡也清楚,他應該惹不起麵前的這個人。
忍!
小不忍則大亂!
他閉了閉眼,將手機丟進桌兜,忍辱負重地站起身,走上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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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程結束,下課鈴剛響起來,徐藝繁就拉著周夏往食堂跑。
食堂這會兒人滿為患,喧鬨聲沸反盈天,打掃工人剛拖過地,地麵還未完全乾透。
“啊,我已經以我最快速度拉著你來食堂了,居然還要排長隊。”徐藝繁生無可戀地認命,拉著周夏往隊伍最後麵排:“剛剛的數學課,老師講的內容聽懂了嗎?我一個字都沒聽懂,這才第一堂課,我就感覺我的高中三年已經廢了。”
因為有暑假看網課留下的基礎,周夏其實消化得還可以:“還行,我有記筆記,到時候可以借你看。”
“算了吧,我看到數字和公式就煩。”
食堂人多,雖然開了空調,但炎炎夏日裡,還是禁不住熱。
徐藝繁脫了校服外套掛在胳膊上:“服了,真熱。”她想看看食堂哪裡有自動販賣機,見角落裡有一個,而後,她又看清了站在販賣機前的人,驚呼出聲:“wow!”
她猛地拽住周夏的手,激動到語無倫次:“帥哥出現了!我感覺我的眼睛被洗滌了,我上課受的苦果然都是值得的!”
周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販賣機前的賀沉逾。
他個子高,在人群中本身就出眾萬分。
少年單手插著兜,背對著她們,沒穿校服外套,他是屬於清瘦而不柴的身材,典型的衣架子,沒什麼美學因素的校服都能被他穿出點味道來。
他從褲兜裡掏出飯卡放在機器上刷了下,彎下腰拿起汽水,瘦削的腕骨之上掛著一串嵌著五顆小金豆的紅繩。
是之前他生日的時候,周夏送的。
純金的,花了周夏一半的壓歲錢,她命令他必須隨身佩戴,不然就和他絕交。
“怎麼辦啊,我沒有帶手機,不然我真的很想去要個微信。”徐藝繁目不轉睛地瞧著:“我覺得我因為課堂而壓抑的屍體終於重新溫暖起來了。”
周夏從賀沉逾身上移開視線,好奇問:“在哪裡?我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