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願他不坦誠,這樣就能裝作無知,避免同現在這樣,與他爭論不休。
許易澤緘言片時,說:“我們退婚半年不到,他就上趕著給你安排相親。”
“就安排了那一次。”應溪音說完,意識到不對。繼母半年內十幾次的相親安排,必然事先都經過父親的授意。
於是她補充,“就算是很多次,他作為我的父親,可能是想法不同,這不能成為你那樣對他的借口。”
“借口。”許易澤冷嗤,“應溪音,人要把你賣了,你還跟我吵,真是窩裡橫。”
他重申:“我再說一遍。工廠不會破產,你爸也不會死,我隻是讓他忙起來,忙到沒閒心管你的事。”
“他不管我,然後你就可以一個人管教我了,對嗎?許易澤。”應溪音氣到失去理智,鑽牛角尖,“不對,我沒資格叫你許易澤,應該叫你——”
“主人。”她嗓音啞澀,無限悲憐,“畢竟我隻是你的一隻寵物罷了。”
話音落下,許易澤久久未言,耳畔處有他加重的呼吸聲,應溪音方知通話仍在繼續。
她忽然變得平靜,聲音清淡地敘述:“你一直不知道吧。因為我媽媽葬禮上的那件事,十歲的應溪音喜歡上許易澤了。”
“所以會在明知你不喜歡我的情況下,對我們的婚約采取冷處理的方式。想著你不直接拒絕,我也不拒絕。”
“直到我誤以為你性情風流,交往了許許多多的男男女女。我終於將十歲那年的濾鏡打碎,告訴自己,不要再和你糾纏,於是提出退約。當然幸運的是,後來知道一切都是誤會,更加幸運的是,你也喜歡上了我。”
“可是啊,我被幸運衝昏了頭,忘記了你的惡劣霸道。忘記了以前鄰居夜晚求助,你立刻買下整棟樓讓人搬走。忘記了我和人相親,發生意外接觸,你直接命令我把衣服扔掉。其實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因為你沒有實質性地對他人造成傷害,也因為我喜歡你。”
“而現在,你竟然這樣肆意戲耍他人,並且這個人還是我的父親。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我曾經以為你的風流是我們之間的阻礙。如今想通,你的霸道惡劣,才是我們矛盾的根源。”說罷,應溪音摁下紅色掛斷鍵。
應溪音訂了張最近時間段的機票,然後打開勿擾模式,走出公司,沒回家收拾行李,直接打了輛的士前往機場。
港城的八月天氣多變,應溪音定的是晚上十二點的票,卻因突下暴雨,延遲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期間她特意沒去看手機,獨自靠在候機室的椅子上,愣愣地望著遠方,細數時間流逝。
最終在次日的淩晨六點,飛機順利抵達江城機場。
應溪音家離機場近,公交能直達且不超過四十分鐘。但她著急,依舊選擇了打車。
應溪音寒假在港城實習,過年回江城短暫待了一周,各處走親訪友,沒時間注意其他。
如今再回到自己自幼長大的城市時,竟然產生了一種身在“異鄉”的感覺。
她走上三樓,正想輸入指紋解鎖,才發現忘記和家人們說自己回來的事。擔心直接進門,嚇到他們,她敲了敲門。
半晌沒人應聲,她無奈,輸入指紋解鎖。
顯示輸入錯誤。
她輸入密碼。
依舊顯示錯誤。
這類似的場景,令應溪音的腦海中乍然浮現出許易澤的身影。
也是在此刻,她霎那共情了他當時的感受。
被一扇門,阻隔在外。但將人阻隔在外的,又不單是一扇門,還有疏遠的情意。
應溪音掏出手機,發現沒有未接電話,包括信息也沒有。
他生氣了吧。
也是,他慣來高傲,以前估計沒人敢這麼指責他。
她撥通繼母的電話,“阿姨,我回家了。”
“你回家了?怎麼這麼突然?”繼母說:“你爸爸這邊的事情解決好了,你不用回來了啊。”
許易澤果然將事情處理好了,但事情解決了,她就不用回來了嗎?
應溪音踢了踢階梯,“可是我現在已經回來了,就在家門口。”
“家門口?沒聽見人敲門啊。”繼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