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仿佛還能記起被吞噬的感覺。我獻祭了自己,黑暗森林的藤蔓將我緊緊纏縛著。
征服從黑暗森林逃脫,這裡本應該被毀滅了才對。
我往黑暗森林的深處走去,想要到先前的木屋看看情況。
忽然周圍的景象變了。
黑暗森林仿佛被溫暖的太陽穿透,原本暗灰色的天,瞬間變得明亮。樹木喚起生機,翠綠遍布四周,我聽見鳥雀的叫聲,聞到了花兒的芳香……還看見了交流對話的嘈雜人群。
我朝前麵走去,他們每個人身體都發著光,像是透明的一樣。和當初黑暗森林被禁錮的白光相同,隻是這一次,隱約都看出了人形和五官。
他們全部圍在一起,並沒有察覺我的存在。
被圍在中間的,是個拿著法杖的男子。他看上去有些急躁。
我勾起嘲諷的嘴角,哪怕是一個虛假的笑容,也用儘了我全部的力氣。這一切果然是假的,我到底,又在期盼些什麼呢?
我走上前去,對上那個男子。男子的視線穿透了我,臉上的焦急和苦惱,似乎更清晰了。
“巫,你真的要幫惡魔嗎?”
“是啊!巫。你幫了他,聖主一定會責備我們的。而且他們誰輸了誰就要消失……怎麼能讓聖主消失呢?”
“我隻是在一份晚餐裡下詛咒……我得答應他。他是惡魔,他能摧毀我們。”
“怎麼可能!聖主會幫助我們的。”
場景再度變化。這一次,男子站在了我的身邊,仍舊是一群人圍著他。
“太好了,巫!惡魔消失了。從此艾伯大陸將不會再有苦難了!”
男子想要離開,眾人不讓,依舊跟著他。
“巫,你怎麼了?你擔心聖主責備你?”
“巫,你放心,聖主不會為難你的。”
“不是這個。”男子著急的回答。
“那是怎麼回事?惡魔消失了,你難道不高興嗎?”
“惡魔消失,可是卻違背約定,化為七位原身。聖主動怒……”
“然後呢?”
“聖主想要連同我,懲罰他們,對他們下詛咒。”
“很難的詛咒嗎?巫,連你也辦不到嗎?”
男子走到一處大石頭上坐下,他痛苦的抓著頭發。“不、不難。我可以辦到。隻是……”
“隻是什麼?如果不難,巫,你下這個詛咒又怎麼樣?你應該贖罪啊!聖主給你贖罪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對啊!巫,你最擅長的。好好教訓一下他們。”
“我隻是擔心……”男子欲言又止。“我隻是擔心,會被報複。惡魔的狹隘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如果惹怒了他們……”
“怎麼可能!巫,你已經錯了一次,不可以再錯第二次。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呢?聖主會幫助我們的!”
“對啊!巫。聖主會幫助我們的!”
眼前的場景化成薄煙消散,再彙聚時,已經是風雲驟變。男子跪在地上,念著奇怪的咒語,用自己的法杖,穿透了自己的腹部。
雷電在他四周落下,直到最後一刻,他仍舊沒有停下。
這是獻祭。
他獻祭了自己。
我再度聽到嘈雜的聲音。可回頭,陽光就此消失,無數的哀嚎慘叫聲響起。每道白光,都飛濺出鮮血,鮮血彙集到一處,所流之處,融化了鮮花、枯萎了青草,一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毀壞。
我被眼前的場景所震懾,不是法力的壓製,而是遊蕩在這片土地中,無處不在的恨意。
忽然,一道白光接近我。我瞬間避開,退出安全的距離。
我眼前的一切恢複了平靜。可多出來的這個男子,無比的清晰。
“你是誰?”
男子向我行禮,友好的舉止,像是對待遠來的客人。“很高興見到你,格瓦諾。”
“我有名字。”
“我也有。”男子優雅的來回走動,自己的姓名,似乎還要仔細回想,才能記起。“對了,我叫巫。”
男子忽然笑了。“你說我,流傳的所有傳說裡,連個名都沒有。我為惡魔獻去詛咒的晚餐,為聖主留下足以令原始血脈戰栗的詛咒。怎麼能,連名字,都不被人所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