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巫絲毫不遮掩,立刻承認了。“你之所以能看見我,不過是因為你獻祭了你自己,和這片森林,有了共識。我的出現,隻是想給聖主添堵而已,破壞他拯救罪惡的偉大事跡,揭穿他光明背後的醜陋……”
巫的光影越來越暗淡。“還好你來了,要不然,我們都撐不到見你一麵。聖主的力量太過強大,很快,黑暗森林將不複存在。這是我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談。”
我能感覺到這片森林在消亡,所有的生命仿佛一瞬間被抽離。
我忽然想起自己還遺漏了什麼。“征服呢?”
“聖主看似改變了一切,可有些東西、有些事情,消失了注定不會再出現。”巫表情無奈。“征服和夢境,不都在你的血液裡流淌著嗎?”
“那個詛咒是不是可以……”
“你也會因為詛咒而感到害怕嗎?複原做不到的事情,你也一樣辦不到。”
巫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微弱。“我隻是想用我們的故事告訴你。永遠不要祈禱光明降臨。聖主如果將光明賜予你,就隻能是,希望借由光明,來毀滅你。”
伴隨著巫的最後一句話,我周圍刮起了大風,身邊的空間變得扭曲,法力運用不了,一切也不隨我掌控。
我被強大的力量拉扯著,再回神,已經回到了之前的神殿中。
我努力平靜被強大力量帶來的壓迫感。巫所說的一切,對我而言太過突然。如果巫沒有出現,這一切對於我而言,更像是幻境。可是巫卻親口認定,我真的回來了。
我感到迷茫,巫或許說的是對的,我可能根本分不清這世界的真假。
但是她在啊!哪怕世界是假的,隻要她是真的,這就夠了。
巫的忠告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巫根本不懂,她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隻要有她在,我永遠不會感到絕望。我依舊感恩聖主,感謝他原諒我這個罪惡之身。
從茫然震驚中回神,襲來的是無法抑製的激動。
她活著,我回到了過去。我可以和她重新開始,所有的黑暗將從此消失。我所不敢想的、夢寐以求的,一切都會實現。
我興奮的想要見她,一分一秒都無法等待。
我朝神殿外麵走,一個奴隸卻進來了。他低頭快步,卑賤的身份和極弱的法力,讓他連抬頭直視我都不敢。
“主人,新的血液已經得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新的血液……
我想起那些被關著取血的人類。他們之中,有些人還見過我。
我應該隻是一個在底層掙紮的繼承種,屬於奴役主的這一麵,我要全部掩蓋。
我恍惚的想著,走到酒櫃前麵。
我仍舊激動得兩手發抖。我艱難的打開一瓶冷凍著的血液,將血液倒進擦拭得光亮的酒杯中。
我必定要將過去的一切掩埋。我不是個奴役繼承種的奴役主,黑暗是我的敵人,我將屬於光明。
我會是她喜歡的所有樣子。
為了她,我可以守護艾伯大陸和平,成為聖主最卑微虔誠的信徒。
隻要聖主能夠多一些仁慈,讓她多喜歡我一點……
“殺了他們。”見過我的人,知道我奴役主身份的人,全都要死。
“是。”奴隸顯然不大理解,但還是應下命令。
他往神殿外走,而我在將酒杯中的血液喝入口中的時候,忽然後悔了。我將嘴裡的血液吐出來,用袖子擦掉嘴唇上的血液痕跡。“等等!”
我叫住那個奴隸。
不對,我得是個好人。我絕對不能被黑暗控製。
幸福和光明,永遠隻會降臨在好人身上。我如果這麼做了,和當初又有什麼分彆?聖主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絕對不想我再次沾染鮮血。
可是……他們都見過我。我會暴露的。
我看著自己的雙手。
原始血脈的力量,不知道可以做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