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了大哥,顏少薑感覺非常內疚。但叔姒說了,這種土是可以燒出陶器的,等大哥的腿腳好了,看到他們燒製出了陶器,一定會很高興吧?
不過,陶土雖然挖回來了,叔姒卻沒有立刻開始造窯燒陶,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替石薑大哥正骨!
讓一個連打點滴都不會的人去給傷員正骨,老實說,叔姒現在心裡慌的一批,簡直比患者本人還要緊張。
然而沒辦法,所有人都堅信,整個部落除了他這個大巫,再沒人有法子能治好石薑族長的腿腳了。
“大哥,等下這個蘑菇湯喝下去,你就不會感覺到痛了,不過醒了之後還是會痛的,你忍一下。”叔姒從多魚手裡接過了煮好的蘑菇湯。
擔心影響藥效,這碗蘑菇湯什麼調料都沒放,聞著一股土腥味和菌菇的獨特氣味,不過,石薑大哥不愧是條漢子,拿起石碗便一飲而儘。
沒一會兒,便閉上眼睛昏迷過去了。
“動手吧!”叔姒已經用艾葉水洗乾淨了雙手,顫巍巍地按住了石薑身上斷骨的地方……
這場“手術”從太陽升起一直持續到太陽爬到半空中,叔姒好幾次聽著剛長出來的骨頭被他咯嚓一聲掰斷的聲音,都忍不住腿軟,咬咬牙,又堅持了下來,這樣捏斷一處,接好一處,塗上可鎮痛消炎的草藥泥,再用提前準備好的長條木板和獸皮綁帶牢牢束縛起來,等到石薑身上斷骨的地方全部都打斷接好,叔姒全身的衣裳都濕透了。
守在門邊的阿茅和多魚連忙盛了燉好的肉湯過來,一個把肉湯分給其他幫忙的人補充體力,另一個則端著肉湯,一勺一勺地喂到叔姒嘴邊。
叔姒此時確實已經近乎脫力,也不拒絕小侄女的投喂,一勺一勺的喝了一大碗熱騰騰的肉湯,總算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了。
“阿茅,多魚,你們幾個從今天開始,輪流在這裡守著。千萬不能讓石薑族長亂動,每日三餐、飲水便溺都要小心照料著,換藥我自己來,”叔姒靠在床邊叮囑道。
從這一天開始,這個小廂房幾乎被戒嚴了——在多魚的嚴格把守下,除了叔姒和顏家兄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進去,生怕有不長眼的碰到了她姐夫的傷口。
叔姒也和月槐大巫一起,調配了許多有助於傷口修複的草藥,搗碎了敷在石薑族長的傷口上。
也不知道他們誤打誤撞用對了什麼草藥,半個月後,石薑族長腿腳上的傷處竟然真的重新長到了一處!而且,叔姒很小心的摸過長好的斷骨處,應該沒有長歪,這真是太好了!
“少薑,你帶人去蘆葦蕩那邊多抓幾隻雉雞回來,水鹿也打兩隻,今天開始,要大哥多喝點雉雞湯,水鹿肉連骨頭燉好,每天吃三頓!”沒有合適的藥物補充,叔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以形補形了。
“叔姒,大哥好像長胖了……”顏少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顏石薑,大哥能好起來,這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至於長胖?在這個大家普遍吃不飽的時代,胖子其實是福氣的一種象征,顏少薑覺得,大哥長胖,那必然是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一天三頓飯外加兩頓點心一頓宵夜的往肚子裡塞,還躺在床上不動彈,能不胖麼?叔姒默默在心裡吐槽道。
不過,大哥這些年為了部落殫精竭慮,如今大嫂又不在了,叔姒故意讓幾個小徒弟每日纏著他投喂,也是想轉移一下大哥的注意力,現在看到石薑大哥似乎真的在慢慢走出來,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
“大哥,下午我讓多魚把蘆兒抱過來吧?蘆兒現在長得可漂亮了!像你,也像大嫂,挑著你們倆最好看的地方長的一樣。”叔姒試探著問道。
前些日子他就想把蘆兒抱過來了,孩子已經沒有了母親,要是和父親也生疏了,以後長大了心裡一定會難過的,隻可惜,大哥怕渾身綁著木板的樣子嚇到蘆兒,堅決不肯讓蘆兒過來,現在身上的木板可以拆了,叔姒便又提起了這件事。
身為非專業大夫,他這個土郎中堅信,除了藥物治療之外,心理治療應該也會有一點積極作用,就比如說讓可愛的蘆兒激起大哥內心的鬥誌,積極配合他的治療(養肥)計劃,早日痊愈之類的……
“那……好吧!多魚,幫我打點水來,我先洗把臉。”石薑大哥果然心動了。
畢竟是他和有魚唯一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阿姆,石薑這個親爹哪能不心疼?相反,越是心疼,他越是舍不得蘆兒受到一丁點委屈,不管是彆人給的,還是他自己給的。
多魚驚喜萬分地打了水過來,幫姐夫擦洗乾淨手和臉,又換上了新的上衣,石薑大哥的腿腳現在還蓋著褥子,為了方便換藥根本沒有穿褲子,倒也不必另外擦洗了。
蘆兒如今可以說是“今非昔比”了,自從這小東西開始和部落的其他小崽子一起吃大鍋飯喝魚湯之後,簡直像是吃了豬飼料,塊頭躥得飛快,抱在懷裡沉甸甸的,嗓門也很大,阿茅抱著進來的時候,這小東西手裡正抓著一根排骨,啃得滿嘴油。
不必說,定然是廚房的廚娘又給這小東西開小灶了。
從前有魚掌管著廚房的時候,對廚娘們都頗為照顧,現在她人不在了,隻丟下蘆葦兒這一根血脈,廚娘們將心比心,自然在分配食物的時候忍不住偏疼蘆兒一些,一日兩餐之外,平時廚房裡做了什麼好吃的,也總會偷偷給蘆兒塞些。
就這樣,你塞一點,我塞一點,蘆兒這傻小子又貪嘴,不過數月,便養得跟頭肥嘟嘟的小豬崽子似得,格外白胖可愛。
看著這樣的蘆兒,石薑大哥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