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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
窗外傳來蟬懶洋洋的叫聲。
砰砰——砰砰——砰砰——
林簡倏然坐起,心跳得像大學時剛跑完了八百米一樣快,隻覺得眼前都是灰的,氣也是一口長一口短的。
好不容易氣順了點,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她覺得自己還沒醒過來。
以前林簡會刷到一些關於中式夢核的帖子,多是一些老舊房子的內部或者老式中學的課堂,每次看到她都心裡發慌。
但這一次太真實了。
她身上蓋的被子是媽媽少女時蓋的,結婚後帶到了她們一起生活的家裡,白色的被罩邊角有洗不掉的黑點。
左邊是媽媽房間的衣櫃,在林簡高中的時鬨老鼠,被咬掉了一角。
右邊的白牆掉了大半的牆灰,是爸爸婚前蓋房子找親戚刷,結果那親戚殺熟,家裡每一麵牆在之後的十幾二十年裡常常掉牆灰。
但如果僅僅是回了老家,林簡不會懷疑自己,真正讓她心驚肉跳的是:她們家早不住這個房子裡了!
“阿妹!”,媽媽的聲音從房間外麵傳來,“誰家女兒一天天的就會睡覺,吃過午飯就睡到下午四五點!阿妹!”
林簡條件反射,連忙雙手撐在床上,反應過來的時候雙腳落在家裡的瓷磚上了。
房間的門簾,在實際上並不是門簾,而是窗簾。
這個房間本來沒有門簾,隻是出門就是“客廳”,客人一來就會看見夫妻倆的床,實在有些直白了。
關門也不是不行,隻是家裡人進進出出,這門又不太好使,關上了難開,開了又難關。
林簡爸爸就在門邊釘了兩枚釘子,栓上一根長鐵線,把窗簾掛上當門簾使。
郭鳳英單手掀開門簾,吸了一口氣,準備好要開嗓罵人了,卻看見女兒兩眼淚朦朧地看著她,心頭的火一把被澆滅了。
“哎呀你這哭什麼啊!做噩夢了?你爸都說了午覺不要睡太久了,誒誒誒,哦,沒事沒事哦!”
林簡抱著郭鳳英的腰無聲的淚把媽媽的短袖都沁濕了:“媽——”
林簡不敢看自己的媽媽,生怕這一切都是假的。這個時候的媽媽頭發還是烏黑的,那麼年輕,那肯定還沒得糖尿病,也沒有這痛那痛的。
“哎呀!”,郭鳳英本來還拍著女兒的手安慰她,突然就叫道,“我的菜!阿鵬!看著我的菜!”
林簡的悲傷一下子被老媽的話衝淡了,雖然仍然頭抵著媽媽的肚子,卻忍不住笑出來。眼淚流到嘴角,是澀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