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勝州。
謝嶼一襲黑衣,已然成了整個東勝州人人得而誅之的惡人。
這段日子以來,他去了平道城、天門城、南門成、天柱城,所到之處,皆發生不小的動亂。
要麼,是將一群失蹤已久的女子救出來。
原本這該是好事,可謝嶼不經太微垣審判,自行動手不說,還將罪魁禍首在集市眾目睽睽之下施以極刑。
血腥程度讓人難以直視。
要麼,就如平道城的周家一樣。
曝出了為非作歹的惡事之後,被謝嶼殺了半數之上的人。
如今四城城主皆向太微垣稟告了這裡的事情,還發布了通緝令,在整個東勝州追捕謝嶼。
不僅如此,更是由晏家出麵,向北維州的謝家要個說法。
“謝嶼,你本該是天之驕子,半步星君。為何要在大道即將有所成的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樁集市極刑之事就發生在天門城,加上謝嶼這段日子在東勝州的所作所為實在是難以理解。
天門城的城主與謝家也有些交情,不忍心看著朋友家的小輩,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卻誤入歧途。
“這些事情,說來說去,其實你還是在懲惡揚善,隻是方法有些錯了。你同我去太微垣,我會向太微垣的星君說清楚的!”
謝嶼依然是那副書生打扮,衣擺和袖口都能看到些許劃痕。
臉頰上還有一道新添的細細血痕。
頭上的綸巾戴得整齊,可垂下的兩條長纓卻不知在何時斷了。
謝嶼抬眸,看著對麵的天門城城主,再看著周圍嚴陣以待的府兵和星使。
臉色蒼白如白紙,唇瓣也沒有多少血色,“既然是懲惡揚善,為何說我做得不對?”
天門城城主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謝嶼竟然還在糾結這個!
“惡人自有天收,他們也會由太微垣處罰。你私下行刑已經是不對,更何況還是用的那麼殘忍的刑罰!”
謝嶼搖搖頭,乾裂的唇綻開,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天?天不會處理。”
那些人作惡多端,本就該死。
可錯誤的命書卻讓他們苟活不說,還有人可以飛黃騰達,能夠修為猛增。
且不說命書公不公平。
他闖入天門城那個彆院的時候,裡麵的女子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血池中怨氣衝天。
太微垣可過問了?
天門城城主無奈的看了謝嶼一眼,抬手示意府兵們和星使一起上。
謝嶼在之前已經受了不少傷,新傷疊舊傷,就是還有一戰之力,也難以應付這麼多人。
眼看謝嶼就要被抓住的時候,一道紅色的身影於天際而來。
比那人先到的,是他的刀。
“溫紅衣,你瘋了嗎?”
天門城城主看著趕來的溫紅衣,本來就覺得要抓住謝嶼棘手,現在又多了一個溫紅衣。
麻煩中的麻煩!
“我?我怎麼會瘋?”溫紅衣利落的幾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斬下幾個府兵,一腳踹開從後麵試圖偷襲謝嶼的星使,與謝嶼背對背站著。
“謝嶼,這話我也想問你,你瘋了嗎?”
天知道他在衡兵城的時候聽到有關謝嶼的那些消息有多震驚。
溫紅衣一直都知道,謝嶼對命書的許多安排是不理解,甚至是無法接受的。
這才有了謝嶼出門遊曆的事情。
除了去保證那些特定事件必須完成之外,也是希望謝嶼可以借此機會出去散散心。
現在可好。
散心散得人瘋了!
“還有晏姑娘呢?怎麼不見她?”
謝嶼沒想到溫紅衣會來,皺眉道:“她在南天州,我和她沒有再走一道了。但是,你來乾什麼?”
“陪你一起發瘋!”謝嶼看不慣,溫紅衣一樣看不慣。
知道晏晏不在,溫紅衣稍稍放心了些。
他這一路上趕來的時候,就怕收到消息說謝嶼對晏晏也動手了。
畢竟,溫紅衣知道的事情裡,晏晏是受害者。
如果謝嶼連晏晏也容不下,溫紅衣是真的要懷疑自己這個朋友是不是真的瘋了。
“多謝。但……”謝嶼倏地轉身,一張拍向溫紅衣,將他直接推出戰圈。
“謝嶼!!!”溫紅衣一時不察,被謝嶼推開。
天門城的城主也有意隔開謝嶼和溫紅衣,親自下場,纏住溫紅衣。
府兵與星使結陣,謝嶼身上也不知添了多少道傷口,黑衣看不清楚,隻能看到他愈發慘白的臉,和濕潤起來的外衣。
溫紅衣被天門城城主纏得無法脫身,看到謝嶼肩頭被刺了一劍,連忙對他喊:“你打不過就跑啊!拖什麼!”
謝嶼也不知有沒有聽見,握著千星劍咬牙揮出一劍。
劍氣磅礴,星辰之力化作獬衝向府兵和星使。
謝嶼也趁著動亂的時候,禦劍迅速離開。
天門城城主等人想要去追,這次就輪到溫紅衣攔著他們了!
“溫紅衣,你這不是在幫他!你是在害他!”天門城城主怒斥溫紅衣,“你身為衡兵城城主,卻幫著謝嶼,你就不怕被東勝州其他城主和世家所刁難排斥嗎?”
溫紅衣恰好也認識天門城城主。
知道這人其實不壞,就是有些迂腐。
“烏城主,我相信謝嶼,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不然,為何要重新回到東勝州?他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除暴安良。我承認謝嶼的有些方式是過激了,但他救了那麼多人。”
“你說這些也沒用。”烏城主完全不吃這一套。
擺擺手道:“你的事情我也會上報太微垣。溫紅衣,若是還有下次,你就不要怪我不看在兩家多年的情分上了!”說完,就領著人都離開了。
溫紅衣笑眯眯的等著那群人離開,隨後吃疼的捂著胸口,低聲罵了一句,“謝嶼你大爺!”
罵完,又憂心忡忡的看著謝嶼。
他這次見到謝嶼,看得出來謝嶼的迷茫和痛苦。
溫紅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肯定是不能看著朋友再這麼繼續下去。
現在能知道謝嶼究竟發生過什麼的人,怕是隻有晏晏了!
——
晏晏從那片草地上醒過來之後,非常意外的在山坳裡找到了自己在天狼城買的那輛騾車。和蒼尾星君對戰的時候,拉車的騾子出於動物的本能,在神威之下嚇得渾身發抖,躲在了山坳的一個小坑洞裡。
因此還躲過了被金箍棒和蒼尾那一劍震蕩出的威力波動。
晏晏歡天喜地的把這頭幾乎九死一生的騾子拉出來,也沒有要後麵的車廂,騎著騾子走在野外。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次醒過來之後隻覺得渾身舒暢。
明明昏迷之前還受了重傷的樣子。
醒過來不僅沒事了,還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得不行。
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似的。
這場戰鬥因為是在荒郊野外,知道的人不多。
但在晏晏昏迷的那兩天裡。
天狼城出現一條青龍,不僅為天狼城降雨,還一尾掃出河道的事情傳得極快。
畢竟,這事關天狼城日後的發展可能,各城都沒有絲毫拖延,很快把消息都傳遞了出去。
與此同時,還有一件事震驚整個南天州。
那就是天狼城城主關鎮雄和天狼城彆家家主彆君庭一路上綁著弧矢城城主的女兒,鐵花兒到達弧矢城。
這一路上,兩人在鐵花兒的麵前,當著麵直接把弧矢城的狼子野心說得清清楚楚。
他們還沒有到弧矢城的時候,弧矢城已經傳遍了這件事。
比起鐵萬當的貪婪,弧矢城百姓還是非常樂於見到兩座城冰釋前嫌的。
可鐵萬當的這番操作,著實讓弧矢城百姓都沒有想到。
再想起天狼城傳來的消息,人家已經下過雨,還有一條饒了半城的大河,人家再也不需要弧矢城了。
隨後,百姓之間門不知道怎麼,開始流傳起彆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