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紅衣說完,難以控製的喘了幾口氣。
就聽得白荼小聲的問:“那你怎麼辦?”
他們能在這個院子裡安全的待著,那都是因為白荼的迷蹤兔的天賦。
她走了,溫紅衣很快就會被那些人發現的。
“我隻是受了傷,又不是死了。我難道自己不會跑嗎?到時候你跟著謝嶼,那小子很聰明會找到我的。”
溫紅衣捏著白荼的臉,沒好氣的說:“行了,你不是說,我救了你,你這輩子都聽我的嗎?我現在讓你去找謝嶼,還不快去!”
白荼直覺不對,眼淚汪汪的卻也知道自己拖延下去也不對,哭得又忍不住抽搐起來,但還乖乖的給溫紅衣複述著找到謝嶼所在小島的路線。
“對。就是這樣。”溫紅衣其實有些撐不住了,順勢坐在床邊,笑著說:“聰明的嘛!那你肯定能很快找到謝嶼。”
“我很快的!我會特彆特彆快的找到他,你在家裡等我,不要到處走啊。”白荼擦乾眼淚,鼻尖紅紅的看著溫紅衣,“我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溫紅衣仿佛心頭被猛地撞了一下,看著白荼,許久笑了起來。
如他一貫是爽朗的笑容不同。
這次溫柔得好似含著蜜糖。
“我也是,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也要路上小心,彆被天師抓了。”
白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出了院子之後迅速化作一道流光離開。
確定白荼走後,溫紅衣披上外袍,又往嘴裡塞了幾顆丹藥。
剛拿起長刀,就感覺到房間外有人。
拉開大門,溫滌塵就坐在院子裡。
院子的石桌上放著糕點,旁邊還有幾顆圓潤的雨花石和一個小巧的沙包。
是白荼的玩具,走得匆忙沒有帶走。
溫滌塵看著他這一身傷,氣若遊絲的樣子,捏著沙包,還伸手點了點上麵的小兔子繡花。
笑道:“我的兒子,你竟然也動情了。我還以為我和你娘的事情,會讓你斷情絕愛。”
溫紅衣知道,自己如今絕不是溫滌塵的對手。
乾脆不裝了,直接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長刀慢慢的係在腰間,再攏好外袍。
除了臉色不好看,他又是那個瀟灑恣意的紅衣刀客。
“這些與你無關。”溫紅衣看著溫滌塵,這個他血緣關係上的父親,不由得想起了還未離家的小叔。
“如何與我無關?紅衣,那隻兔妖,你如何做想呢?溫家的男人,無一不是痛失所愛。你可想好了兔妖的死法?”
溫紅衣目光冷厲,看溫滌塵的眼神簡直不像在看父親,反倒是像看仇人。
“你如果再胡言亂語,我一定殺了你。”
溫滌塵卻哈哈笑起來,完全沒有把溫紅衣的話放在心上。
兩指捏碎了一顆雨花石,說:“我又沒有說錯。你小叔殺了你嬸嬸,這才有了進入天市垣的契機。我可是個好人,當年讓你娘死得痛快,也留了全屍。不像你小叔,成日抱著你嬸嬸的頭骨,太可怕了。”
溫紅衣抽出長刀,朝著溫滌塵砍去。
溫滌塵動都沒有動一下,隻輕鬆的抬手,先擊落溫紅衣手裡的刀,再死死掐住溫紅衣的脖子。
“乖兒子,你如今連刀都拿不穩了,如何殺我?還是想想下次見到那兔妖,要選個什麼樣的死法才能對得住你這一番動心。你到時候也有能力來殺我了。”
“閉嘴!”
“看看,你還是那麼的不願意接受。”溫滌塵說話慢條斯理,如果忽略他話裡的內容,以及一些動作。
隻看他的外形,更像是歸隱山內的居士。
儒雅自然,一派自由寫意。
“溫家就是如此的功法,除非你止步不前,否則兩者之間必須要取一。這個結果,先祖不是早就已經給我們示範過了?”
溫滌塵連著捏碎了五顆雨花石,再將那小兔子沙包刺穿。
恰好就穿過了沙包上那隻小黑兔的腦袋。
溫滌塵一個反手,擊暈溫紅衣,對著門外道:“帶走吧,有他在,晏晏和謝嶼那麼重情重義的人,一定會有所忌憚的。”
——
且說晏晏被卷入了那奇怪的旗幟後,整個人就墜入了一片黑暗中。
這樣的感覺其實有些類似她上次被拽入金蓮世界。
隻是金蓮世界處處都透著光,這裡隻有無儘的黑暗。
她也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
再次觸地,看到的是一片瘡痍。
廢棄的房屋,到處都是硝煙。
天際還有幾道流光一閃而過。
地麵被燒得焦黑,有些地方甚至還閃爍著火星子。
“什麼地方?”晏晏避開那些火星,提著裙角往前走。
越走越覺得這裡似曾相識。
可心裡又不是那麼確定。
穿過那些破舊房屋,走到一處石階的時候,晏晏明白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這裡竟然是東甌城。
石階的位置是東甌城從前荒廢了的碼頭。
隻是晏晏離開的時候,這個碼頭已經修繕得七七八八了。
石階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裡從前應該是天風姤海。
再往前走一點,海底淺灘的位置倒著一條巨龍骸骨。
晏晏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召出日月雙輪。
日月雙輪雖然出現,可狀態明顯不如在外麵的時候。
“這裡……”晏晏到現在才注意到,天空是昏黃的。
太陽儘管高懸在空中,陽光灑落卻沒有絲毫溫度。
整個世界都充斥著星辰的力量。
日月、星辰,這三者的力量其實是遞減下來的。
日精狂暴,月華似水,而星辰之力最易吸收,加之豐沛。
這也是為什麼,這個世界是以修煉星辰之力為主的。
可這個世界的星辰之力,竟然比日精還要狂暴。
像是沒有了日月力量的壓製,徹底放鬆爆發出來了似的。
晏晏不過試探一番,指尖就被一絲星辰之力劃破,鮮血滴落在焦黑的地麵。
“這是天道失敗後的世界?”除了這麼猜測,晏晏也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隻是,此地不宜久留。
天風姤海沒有一滴水,龍族都死在海灘邊。
還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危險,自己又怎麼才能從這裡離開。
在弄清楚這些之前,晏晏不會讓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
那個自爆的黑袍,想來也是擔心晏晏會從旗幟中逃出。
將她收入了旗幟,再自爆毀了法器。
反倒是讓晏晏意外跌入了時空壁障,現在應該是到了天道救世失敗後的世界。
至於會不會是幻境……
晏晏收回日月雙輪。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隻能儘量在保持自己力量的同時,弄清楚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著晏晏離開,剛才滴落鮮血的那個地方,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一閃……一閃……
——
晏晏被卷入旗幟中的時候,無妄海上也是風浪四起。
麻衣老者看著謝嶼,焦急不已,“謝嶼,你就如此執著?隻要你放棄強留生機,便可從這石林中出去。你難道就不為她擔心嗎?”
一旁的水鏡裡,晏晏卷入旗幟法器中的畫麵一閃而過。
謝嶼捏緊膝蓋處的衣袍,但很快又閉上雙眸,說:“今日救,可你要她明日死。這又有什麼區彆?你要我去救世,卻要我放棄晏晏的生。將世界的生係於一人,前輩您還不如晏晏看得清楚。”
“我如何看得不清楚?是你將兒女私情摻雜在天下大義中,你被遮住了雙眼!”麻衣老者氣得跳腳。
他自認也是坐得住,沉得下心的。
可沒想到,謝嶼竟然比他還能坐得住!
如今情況如此危急,天道生機竟然被算計,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這原本的紫薇星君,竟然為了天道生機死撐著就是不肯鬆口。
麻衣老者的臉色愈發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