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淩青朝星悅的人看了一眼, 不用他開口，立刻就有人出聲道：“紙和筆都有，我這就去拿。”
尤喃喃幽怨的看過去, 聲音像是咬著牙發出來的：“您可真是太客氣了……”
片刻後, 閆淩青和星悅的人離開, 尤喃喃被安排去了一個辦公室, 辦公室裡開著空調，桌上不隻放著紙和筆, 還有一個果盤和一大盒的零食點心。
甚至於，在一邊靠牆的地方還放著一個小冰箱。
帶著尤喃喃過來的小姐姐笑眯眯道：“我就在外麵坐著, 如果有什麼事情你隨時可以叫我，叫我小李就好。”
“我想去其他地方溜達溜達也可以嗎？”尤喃喃問道。
比起在這裡抄寫,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一開始跟著閆淩青過來是為了什麼。
小李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想起上司的囑咐, 不管麵前這個熱愛cospy的“小朋友”有什麼需求，都要儘量滿足她。
於是笑著問道：“不知道你喜歡哪位藝人呢？”
“我不追星。”尤喃喃道，“但我從來沒有見過真人, 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看一眼, 隨便看看就行了, 不打擾你們的工作。”
片刻後, 尤喃喃跟著小李離開了那個辦公室。
並不是所有藝人都在同一個樓層待著的，再加上藝人這個職業本身就不是要在辦公室裡坐著的，星悅實力雄厚，底下的藝人也不少, 可這會兒能夠在公司裡見到的可就不多了。
“這一樓是幾個新人練習的地方, 下半年公司會有一個選秀綜藝, 到時候這幾個新人都會送過去試試，能不能出道那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出電梯的時候小李就朝尤喃喃道。
尤喃喃能聽得懂字麵上的意思，但她不太追星，也從來不看選秀綜藝之類的，所以也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有多深的水，反正小李說什麼她就聽著了。
聽完一過腦就拋開了。
這一層樓大概就是各種練習室之類的，學表演的，學跳舞的，還有錄音唱歌之類的，反正大部分都在這一層樓，每一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都特彆好。
尤喃喃就算是從門口過，房門關著的她都一點動靜也聽不見。
隻能從那一扇扇大窗戶看見裡麵的情況。
幾乎每一個練習室裡都有人，尤喃喃每一個都停下來往裡麵看了看，認真辨彆著有沒有自己認識的藝人。
可她實在不太追星，除了有好感的那幾個老演員之外彆的也認不出幾個了，還很容易臉盲。
“還有其他地方能去嗎？”從走廊走到儘頭，每一個練習室都圍觀了一下，尤喃喃就朝小李問道。
小李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沒有一個你覺得不錯的嗎？”
“啊？”尤喃喃一愣，“我覺得都挺不錯的，每個人都好努力，長得也挺不錯。”
就是有那麼幾個她不太能分得清，總以為是一個家族的兄弟齊心協力一起出道來了。
不過她也知道這並不奇怪，等這幾個人出道之後，有了各自喜歡的粉絲，他們的粉絲肯定能把他們分辨出來，真正的路人，比如像她這樣的，分辨不清可太正常了。
就算是那些當紅的明星也總有撞臉的呢。
但這些尤喃喃也就是在心裡琢磨琢磨，並沒有真的說出來。
小李笑道：“那幾個在準備出道的都是咱們公司精心挑選的，公司對他們寄予的期望也很高……”
談起這些的時候小李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尤喃喃也沒有打斷她，一邊聽著她說話一邊往電梯那邊走，偶爾點頭應和一聲。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尤喃喃好奇的問道：“你是專門負責這些的嗎？”
她不清楚這邊的部門構成是什麼，不過，小李看起來這麼了解這些，應該就類似於那種打造計劃參與人，或者負責人？
然而，小李卻搖了搖頭，眼裡的光仿佛都黯淡了一些，她還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朝尤喃喃道：“暫時不是的。”
“哦哦。”尤喃喃伸手抓臉，有一點抱歉，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小李也沒有讓氣氛就這麼奇怪下去，她很快就主動扯開了話題，帶著尤喃喃去了其他樓層逛。
在逛的過程中，尤喃喃才知道有些樓層其實連小李都是第一次來。
尤喃喃是算著時間的，等逛的差不多了，她就朝小李道：“我們回去吧。”
她還得回去抄寫呢。
“好。”小李應著，帶她往之前出來的樓層去。
電梯停下的時候，尤喃喃和小李正好和電梯裡三個人麵對麵，她沒有多想，和小李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反倒是裡麵三個人從看見她開始，視線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眼裡帶著明顯的好奇和興趣。
其中一個性格明顯外向得多，主動朝尤喃喃出聲打招呼：“你好，你是總部過來的人嗎？”
尤喃喃剛剛還在翻看閆淩青給她圈出來的那幾個字呢，聽見旁邊傳來的詢問，她抬頭看過去，對上三雙所包含情緒差不多的眼睛。
“是啊。”尤喃喃點頭，緊接著道：“我記起來了，你們是剛剛在練習室練舞的那幾個人！”
三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像是公司統一發放的，尤喃喃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為站著離她最遠的那個男生很特彆。
之前她在舞蹈室外麵就注意到了這個男生，和他的同伴們不一樣，他留著一個乾脆利落的寸頭，整個人看起來就沉默寡言的樣子，尤其是這會兒已經下了課，休息時間裡。
他和另外兩個同伴站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氣質就更加凸顯出來了。
“是我們！”最先跟尤喃喃搭話的男生興奮道，另外一個同伴也道：“之前我就覺得好像外麵有人在看著我們練習，但是休息的時候往外看就沒看見人了……”
“對了，你身上穿的這個就是機器人cos服嗎？有哪些功能啊？能不能收放自如？就像是電影裡麵那些超級英雄變身一樣……”
“對對對，你……”
“停！”尤喃喃連忙比劃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有些無奈，怎麼每次她在電梯裡碰上的人都跟把十萬個為什麼當飯吃一樣啊。
好在她一說停，兩個男生真的停了下來，眼巴巴看著她。
尤喃喃輕咳了一聲，把手機收了起來，看著電梯樓層道：“我可以回答你們一人一個問題，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以後那就有緣再見吧。”
三分鐘？一人一個問題？
兩個格外熱情的男生在對視了一眼之後，湊在一起嘀咕了兩句，勉強決定好了各自想要問的問題。
“我想知道這個定價多少？”
“不知道。”尤喃喃搖頭，轉頭看向第二個男生。
第一個男生愣了一下，急了：“那這不算！我重新再問一個。”
“你說了不算。”尤喃喃嘻嘻笑。
第二個男生連忙把自己的問題提了出來：“那這個到時候會限量供應嗎？是不是要搶？”
尤喃喃思索了一下，回答他：“雖然你問了兩個問題，但介於兩個問題的答案一樣，那我就算你一個問題吧。”
在對方不太妙的預感裡，尤喃喃把答案告訴了他。
“這兩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這可不能怪她，她隻知道閆淩青確實定下來要出相關cos服的事情，甚至還是設計機器人的那個團隊在負責，但更詳細的情況她就不知道了。
不理會那兩個男生的失望，尤喃喃看向那個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的男生，思考著對方會不會問她問題。
可這個念頭還沒有落下去，她就聽見男生一臉認真的問道：“你穿著這個不熱嗎？”
啊這……真是個好問題！
“不熱。”尤喃喃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他。
麵對著男生眼裡的思索和懷疑，她語氣認真道：“因為熱愛，所以其他的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所以她在這八月份還熱死人的天氣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穿著cos服並不算什麼，誰讓她熱愛呢？
尤喃喃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感動了電梯裡的三個人。
那兩個男生和小李。
唯獨問她問題的男生還是神情疑惑，似乎沒辦法理解尤喃喃所說的熱愛。
尤喃喃誓要用自己的胡說八道感動在場所有人，不然的成就感總感覺差了幾分，於是再接再厲：“就像是你們之前練習的的時候，我作為旁觀者來看也覺得你們很辛苦啊，也會想有必要嗎？這麼辛苦的去練習，難道你們不覺得辛苦嗎？”
“當然不會！”另外兩個男生震聲，飽含熱情和激動，“因為熱愛，所以再辛苦都無所謂！我們也不會覺得辛苦！”
尤喃喃心想你們比我還會胡說八道，要不是當時她在練習室外麵圍觀的時候，覺得聽不見音樂聲光看他們跳沒勁兒，她也不會悄摸摸潛了進去，正好撞見他們練完休息。
湊巧……就聽見了兩人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小聲抱怨太辛苦。
她也不覺得暗地裡抱怨有什麼大不了的，總不可能當著經紀人的麵抱怨，那乾脆就真的彆出道了。
所以尤喃喃覺得可以理解，也沒有戳穿，一臉讚同的點頭，眼含期待的看向那個沉默的男生。
“很辛苦。”男生道，這會兒神色倒是淡定了很多，“但是除了這個我也不知道能乾什麼，如果連這個都乾不了了，那我就要流落街頭連飯都吃不起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讓人覺得他就是在簡單地陳述自己的原因，不帶絲毫彆的情緒，沒有賣慘，也沒有要博人同情的意思。
以至於就算心裡生出一點隱秘的同情，看著他那張臉反倒不敢朝他顯露出來。
電梯裡氣氛突然有點奇怪起來。
還是尤喃喃打破了這點奇怪的氣氛，她看了一眼時間，重新摁了早就過頭的電梯樓層，回到她的目的地，出電梯之前她笑眯眯的朝電梯裡三個男生揮手：“有緣再見啦~”
這個緣分可能就是以後哪一天她突然從手機或者電視上看見他們了。
也可能隻是其中一個，也可能是一個都看不見。
即便付出了努力和汗水，也未必能夠在這個圈子裡熬出頭，這是逛了這麼久尤喃喃對小李說的話裡印象最深的。
“還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吧。”踏進辦公室的時候，尤喃喃嘀咕道。
好歹在學習這件事情上麵，隻要不是有什麼智商方麵的硬傷，但凡願意努力的，總會有一個很好的結果，也不會讓人覺得怎麼熬也看不見儘頭在哪。
小李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感歎，把她送進辦公室裡之後就轉頭坐在外麵等著。
她今天沒有什麼工作，至少在尤喃喃離開之前，她唯一的工作就是陪著尤喃喃了。
可尤喃喃剛進去辦公室沒多久，電梯那邊就有了動靜，之前在電梯裡見過的三個男生之一手裡提著一盒切好的西瓜往這邊過來，看見站起來的小李時他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笑，將西瓜遞給了小李：“小李姐姐，吃西瓜嗎？冰鎮過的。”
“謝謝。”小李道了謝，伸手將那盒西瓜給接了過來，一邊拆開一邊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
“沒什麼事情，想起來剛剛看見你們在這樓下的，所以就過來了。”男生伸手撓了撓頭，笑得很好看，“對了，我叫……”
“我知道你，李旭然。”小李搶過他的話頭，朝他笑了起來，“這一批新人裡麵你不是最有天賦的，但是你比其他人看得明白，也知道把握機會，你選的路也沒錯，在這個圈子裡不是有實力就一定能出頭的，也不是沒實力就一定出不了頭。”
她臉上還是帶著笑，但和剛剛站在尤喃喃身邊的時候笑得很不一樣。
李旭然在她說著前麵那些話的時候神情還僵硬著，可等聽到後麵那些的時候他反倒很快緩和了下來，朝小李無奈的笑了笑，道：“小李姐，你看出來了啊。”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小李說他天賦不是出眾的而生氣。
反倒順著小李剛剛說過的話道：“小李姐，你說的確實沒錯，我早就知道了我的天賦不是最好的，但我既然來了這裡就是為了出頭，所以我隻能想想其他的辦法。”
他朝小李湊近了一點，壓低了聲音，視線卻是落在關著門的辦公室裡，道：“現在我和你的機會都在這裡，小李姐，我們為什麼不合作呢？”
尤喃喃所在的辦公室其實並不大，但朝外的那麵牆是玻璃的，從辦公室裡能夠看見外麵，可外麵的人卻看不見辦公室裡麵。
抄寫這種事情對於尤喃喃來說沒有什麼難度，頂多是太久沒有握著水性筆寫字，一開始她還有點不習慣，習慣了之後寫起來速度可就快多了，甚至還能分心關注其他。
那個男生提著西瓜過來的時候她一早就注意到了。
但起初也就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多管，等她再抄完一個字往外麵看的時候，發現那個男生還沒有走，甚至和湊近了小李在說著什麼。
尤喃喃隻能看見他的側臉，感覺……他的表情有點油膩。
這是在撩小李？
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小李提醒了一句什麼，那個男生突然轉臉朝她這邊看了過來，神情錯愕，還有那麼一絲難以掩飾的僵硬。
哦豁~
尤喃喃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外麵的李旭然在跟小李說了合作的話之後，正等著小李的回答，緊接著就聽見小李道：“你從來沒有進過老板的辦公室？”
“什麼意思？”李旭然不解，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就轉到了這個上麵。
小李輕笑了一聲，一字一句提醒他：“從老板的辦公室裡是能夠看見外麵的，而且，看得很清楚。”
李旭然猛地轉頭朝辦公室裡麵看去，可他隻能看見倒映在那麵玻璃牆上的自己和小李。
“她不是在抄寫嗎？應該沒空看外麵，而且……”李旭然收回視線，重新笑了起來，“就是一個高中都還沒有畢業的小姑娘，她就算看見了又怎麼樣？她能知道什麼？”
如果此刻的尤喃喃溜達了出來，聽見他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他：少年，該明白的我都明白。
指不定比他還明白呢。
但尤喃喃雖然好奇外麵那個男生怎麼撩小李，她也並沒有偷溜出去聽他們說話，隻是看著看著有一點出神。
等她出神了一會兒後，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外麵又多了一個人。
那個剪著寸頭連問題都與眾不同的男生，他是兩手空空過來的，沒帶什麼東西。
會打起來嗎？
尤喃喃眼神炯炯看著外麵，心想著要是另外一個男生這時候也走了進來，那也能湊個修羅場出來了。
但另外一個男生遲遲沒有出現，反倒是那兩個男生沒多久就一起離開了。
尤喃喃：押錯了cp，淦！
這時候，小李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將門打開了一點，但是並沒有完全推開，隔著門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尤喃喃連忙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正襟危坐，握著筆開始繼續抄寫。
等小李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她才問道：“剛剛有人來過了啊？”
“嗯。”小李應著，朝尤喃喃問道：“你想吃點什麼嗎？水果還是零食？或者其他的冷飲？”
尤喃喃：“我想吃瓜。”
小李道：“西瓜還是蜜瓜？冰箱裡都有，冰鎮的可以嗎？”
尤喃喃心想我想吃那種那種瓜。
但她不能跟小李說，於是道：“算了，我還是先抄寫吧，萬一等下閆淩青就回來了，我得在他回來之前抄寫完……”
“可以勞逸結合。”小李道，“閆總雖然嚴格，但是肯定也不想你因為他布置的任何不吃不喝。”
你說的都對，但根本的原因是她現在沒有這功能啊。
尤喃喃嚴肅道：“你說得對，但我現在沒有這功能。”
小李一愣，原本手都已經落在冰箱門上麵了，聽見她這句話的時候動作生生頓住，緊接著噗嗤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問道：“喜歡玩cos的都像你這麼可愛嗎？”
“彆人可不可愛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可愛的~”尤喃喃雙手捧著臉，朝小李歪了歪腦袋。
雖然她此刻隻是個機器人的樣子，可由她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就是有著說不出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