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拉住了我的手。
「真的要這樣嗎?」
我注視著底下的車水馬龍,感受到了一種暈眩。
「不然呢?」
中也的聲音十分冷酷,甚至帶著一點輕微的嘲諷,就好像我說了什麼十分滑稽可笑的話。
「但是,你知道我——」
「是啊。」
被打斷了。
「之前已經做過了,所以再來一次也不要緊吧?」
他看著我,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出不容置疑的話。
我無力反駁他,隻能屈從。
「……好吧。」
或許,這就是我不得不承受的代價——/
“喂,太宰……真的要這樣嗎?”
中也看著我,神色間充斥著不確定。
“不然呢?”
我拽了拽中也身上披著的外套(原先的主人是我)。
“雖然現在是披著外套啦!但是,搞不好會被發現哦~”
因為外套過大的緣故,稍微一扯,領子就散開了。
露出一小片藏青色白條紋的水手服領。
“彆亂動!”
中也不高興地瞪了我一眼,下意識的將外套領口拉緊了。
“但是,你知道……”他猶豫了一下,遲疑地說,“之前說過的吧,不會再跳天台了。”
“是這樣沒錯啦。”我頓了頓,“不過,也有說如果真的要跳天台,就和中也一起呀~”
“……”
中也沉默著,一時間沒有說話。
啊。
不是我的錯覺啊。中也真的對我跳天台,產生了一些心理陰影。
“沒關係的啦!我相信中也一定會帶著我安全降落的!”
和中也一起多跳幾次,每次都順利著陸的話,中也心裡的麵積會不會小一些呢?
算了,這種事情以後再考慮吧。
現在,趕緊一起愉快的約會啦!
“要抓住我啊,中也。”
我放任自己倒了下去,墜入呼嘯的冷風中。
“太宰——”
天幕上飄浮著一團團形狀各異的雲,身後是冬日凜冽的寒風。
午後三四點的日光並不刺目。大廈高樓櫛比鱗次,隻要稍微偏一偏頭就可以看見高空下閃爍的霓虹燈,即使在白晝也足夠吸引人們的注意。
日光與燈光交織著,天然的美與人造的美相輝映,融合成一幅整體溫暖、偶有燦光的暖色調油畫。
在這樣的情景下,逆著光向我追來,朝我伸出手的中也。
是神明嗎?
就像是我曾經期待過很長時間的,從光明的世界主動過來我身邊,將我從獨自一人荊棘遍布的黑暗中拯救就出去的神明大人。
毫不猶豫地想我追來的中也。
是我的神明大人嗎?
我真的可以獲得拯救嗎?
像我這樣的人,也有資格在黑暗以外的世界中生存嗎?
曾經的那些無數次的自我否定,在這一刻突然彙聚在一起,讓我產生了近乎失去理智的衝動。
我沒有忍住,朝中也的方向伸出了手。
請——
一定抓住我啊!
一定握住我的手吧,哪怕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請回應我這份不該有的期待吧!
內心如此貪婪的祈求著。
然而心中的一小塊角落,卻隨著這份祈求逐漸變得荒蕪。
「不是。」
「沒資格。」
「絕無可能。」
「伸出手是想乾什麼呢?」
「難道說真的還抱有期待嗎?」
「隻是徒勞無功而已。除了讓自己顯得荒謬可笑,沒有任何意義。」
「快收回來吧。」
「不要再演滑稽戲了。」
「停下來。」
啊。
說的也是。
應該趕緊停止這一場即興的滑稽戲,我可沒有興趣扮演……
——!!!
我完全怔住了。
那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靜止的畫麵。
中也抓住了我的手腕。
很用力。
明明隔著幾層衣物,然而,握住我手腕的那隻手的溫度,仿佛越過衣服直接傳到了我的皮膚上,幾乎讓我產生了被燙到的錯覺。
我下意識地想要退縮。
“彆動。”
他抓得更緊了。另一隻手也伸過來,握住了我剩下那隻。
自高空向下的墜落停止了。
中也托住了我。
呈現出寓意不祥的暗紅色,用於攻擊時甚至擁有將城市摧毀的恐怖威能的力量,此時卻在保護著我、使我免於墜樓而死。
“中也……”
與中也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於我心中湧動著的,如同沸水一般滾燙的那些東西——
“自顧自地說什麼「抓住我」就直接往下跳……混蛋太宰,胡來也要有個限度吧?!”
啊,那究竟是什麼呢?
“……抓住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