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抱著膝蓋在水邊,對著河麵直瞧。
這魯家人,把她當牛做馬,要不是大丫這身子實在是不行,說不定都能讓她下田去。
她看了一旁冒著各種臭味的衣服,直接吐了口水。她八輩子沒給人洗衣服,這家子人,想要她伺候,簡直做夢。
一條河,有很多人村裡的婦人來洗衣物,見著她那個身板,毫不客氣的就把她的東西往外丟。
這身體之前在魯家飽受虐待,村裡的人一子都知道,不過知道歸知道,但也誰也不會出手管閒事。
反正丫頭命賤,打死了,抬到山上埋了就是。
而且那些農婦可最會欺軟怕硬了。
那一堆冒著臭氣的衣裳被個壯實的農婦,給丟到了草叢的另一邊。
其他的農婦冷眼看著,瞧著明苑搖搖晃晃站起來,小丫頭昨天裡才吃了一個饅頭,整個人瘦的和竹條乾似得,走起來,步子也不穩當,走出去搖搖擺擺,和鴨子趕路似得。
一塊洗衣的農婦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惡意的嘲笑的笑聲,肆無忌憚。顯然並不是第一次這麼乾了。
明苑伸手去夠冒著臭氣的衣裳,還沒伸手過去,就聽到前頭草窸窸窣窣的動,抬頭見著一個玄午山弟子在那裡站著。
那弟子看見她,走過來,“姑娘是這裡的人?”
明苑手一收,感受到那弟子身上淺淺淡淡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魔氣。那魔氣並不是從這弟子身體裡溢出,而是沾染上去的。
明苑點點頭。
“請問姑娘,最近這附近是否有異常?”那弟子生怕自己說的還不夠仔細,讓麵前這小姑娘聽不懂,“例如什麼聲響之類的。”
“又或者出現了什麼形跡可疑的人?”
明苑一下就猜出了這弟子的深淺,魔門中人,一旦被追殺,都是千方百計的遮掩自己行跡。因為不僅會有這些正道,還會有魔門同道,來殺人奪寶,甚至吸取內力,收為己用。
明苑心下一動,“有,爹說,兩裡外的娘娘山,莫名其妙的死東西。”
她這說的不明不白的,不過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小孩嘛,說話顛三倒四,不清不楚的,那是常有的事。
麵前這弟子聽後,也皺了皺眉,正要離開,結果下擺那兒被一隻臟兮兮的手抓住。
低頭就看見剛才問話的丫頭,睜著眼,“能給我點東西吃嗎,我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好餓。”
現在這個身體的臉,原本就夠小的,臉頰凹下去,就剩下兩隻眼睛,這身體的眼睛明亮,要是平常養著,還算是明眸善睞。到她這兒,就剩下兩隻骨碌碌的眼珠子盯著人。
果然,她見著那弟子看著她,渾身僵硬,不過他還是摸出了一顆丹藥給她。
“我身上沒有帶乾糧,這是辟穀丹,吃了之後就不會餓了。”
等人走後,明苑就立刻把辟穀丹給塞進了嘴。餓是的確不餓了,但她跑去拉了一天的肚子,從天亮拉到天黑。
最後明苑在草地上直接攤個大字,心裡後悔,她怎麼忘記了,這丹藥還自帶除濁的功效。
她當初被齊霽救了之後,拿著各種丹藥喂,她那時候渾渾噩噩,隨便齊霽去了。差點忘記了,這種下麵弟子所帶的丹藥,竟然還帶去濁的功效。
最後人都要虛弱了,但辟穀丹的效用明顯,饑餓感已經沒了,而且手腳都已經有力,不複昨天的那種虛弱。
她夜裡回去,聽到魯大和魯嬸子的說話聲。
明苑放慢腳步,貓過去偷聽。
“大丫算是白養了,養了十三年,竟然看上去連隔壁家的丫頭都還不如。算是白吃我們家這麼多年的飯了。”
“看著也不像個能長大的。最近這兩天,更是有氣無力,乾什麼,什麼不行,彆到時候連個蛋都沒給狗兒下,就死了吧?”
魯大過了一會在窗邊響起,“那彆死在家裡,最近埋死人的山上,說是有妖怪,死了不少野狗,五裡外的地方,聽人講,說是有仙人打架,山頭都被削掉一片去。這個時候,要是死在家裡,我還得和人上山埋。”
“要是碰見妖怪,就不好了。”
“那我叫張婆子來,好歹還能留點錢,給狗兒娶媳婦。”
“也成。”
魯嬸子口裡的張婆子,就是村裡專門買賣人口的,尤其是買賣閨女。
過了一會,窗子裡接著響起,男女的聲音來。
明苑小心的慢慢一路到自己的屋子裡,說是她自己的屋子,其實就是個堆放雜物的地方。廚房因為魯嬸子擔心她偷吃,除了洗碗筷打掃的時候,不讓她靠近。
天蒙蒙亮,明苑就從魯家門裡偷溜出來。
她直接去了村子後麵的後山。
說是後山,其實離村子還是有一段距離,這地兒是埋死人的地方。離著一段距離,就鞥聞著屍臭。
村子裡頭,死了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往這山上埋。日子久了,這山上的樹木長得特彆好,同樣的也陰氣沉沉。
明苑靠近了,就嗅到一股腐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