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這裡應該就是妖獸的棲身之地了吧?”明苑伸長了脖子往洞口瞧。
說著明苑撿起一塊石頭往洞口裡一丟,過了好會都沒有聽到回聲。
這麼個樣子,的確是像個龐然大物的藏身之處了。明苑回頭見著齊霽盯著她,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樣。
他目光平靜,眸光平靜的如同一方古井,半點漣漪都不起。
但饒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頭皮發炸,似乎自己的秘密已經被他窺得半點。
“閣主。”懷敏從後麵掃尾趕來,見著明苑在洞口前站著,伸手過去就把她拉回來到自己身後。
齊霽對懷敏露出這點警惕不以為意,他轉身直接步入洞中。
懷敏望著齊霽的背影,看著明苑,“你到我身後去,待會二師弟和三師妹就過來了。不許在和方才那樣傻乎乎的衝在前頭。”
懷敏一開始還以為齊霽會出手護一護這些弟子,那麼到了現在他已經確定,這些人的死活根本就不在齊霽的考量之中。不管他們應對如何艱難,都沒有見過他出手一次。
這麼一個前輩,哪怕是正道之首,懷敏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一股忌憚。不敢讓師妹貿然上前。
果然很快懷真還有蕭竹趕過來了,這兩人身上比較明苑好看不到哪裡去。
蕭竹直接成了一張花臉。
“其他人呢?”明苑見著幾個容家弟子已經趕了過來。
“應該在路上了吧?”蕭竹被懷真拉著一路狂奔,根本就沒有那個力氣來看看其他人如何的。
容玉瞥了一眼洞口,見著已經完全沒入洞中的齊霽,“前輩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趕快些吧。”
明苑剛要動,就被懷敏捉住了胳膊,直接丟給了懷真,“看好她,不要叫她到處亂跑。”
“好嘞。”懷真拿出套蕭竹的勁頭,手直接扣在她的臂膀上。讓明苑用力不得。
平常見著懷真套蕭竹這條哈士奇,現在他把這套用在自己的身上,明苑著實心情複雜。
“道友,請吧。”懷敏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對容玉一點頭。
這芝蘭玉樹的少年很得人的好感,但是懷敏卻不在其中,尤其自家小師妹貌似還對這個少年郎有意思。懷敏看容玉,不管怎麼看,都覺得這是一頭要拱自家白菜的豬。
現在這“豬”也是狼狽不堪,不複以往的清俊姿態,讓懷敏順眼了不少。連帶著和容玉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一點溫柔。
懷敏不是什麼柔美那一掛的長相,清機是個鋼鐵直男,審美上也是直男那掛。他的徒弟自然是和他一路,就連長相也差不多,走剛毅一路。
平常板著臉的時候還好,可是故作溫柔的時候,眼睛鼻子顫抖著都要擠再一團。看的人心肝都在顫抖。
容玉望著懷敏,一時間臉上都不知要作如何反應。
他、他應該沒有招惹這位道友吧?
容玉往明苑看去,想要明苑給他一點提示,誰知道懷真立刻站出來把明苑的身形給遮的嚴嚴實實,半點也不輕易叫人看見。
“好。”容玉跟著懷敏步入洞穴,其他人跟在其後。
蕭竹在後麵瞧著,偷偷拉了拉明苑的袖子,“師妹,你說大師兄和二師兄這樣,是不是棒打鴛鴦?”
懷真耳朵動了動,回頭過來,“師妹,這樣是不對的。這世上男人啊,長得狗模狗樣的不少,這狗模狗樣裡頭還有不少就是喜歡騙你們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蕭竹貼著明苑走著,她滿臉無辜,“啊,還真有啊。”
懷真嘁了聲,“那是自然,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你們兩個可真是叫我和大師兄操碎心。”
蕭竹滿眼迷茫,“可是兩位師兄是男人嘛?”
“師妹?”沉穩極其有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漫天蓋地的壓迫力。
蕭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說的不對,戳中大師兄的肺管子了。
明苑捂臉歎氣。
走過那麼一路,前頭突然咦了一聲。明苑警惕道,“大師兄怎麼了?”
回答她的不是懷敏,而是和懷敏走在一處的容玉,“前輩不見了。”
明苑快走幾步,直接跑到他們身邊去,抬頭一看,果然前方已經沒有了齊霽的身影。
“閣主已經自行過去了?”明苑蹙眉,但心裡一鬆。
這狗男人要是自己進去了的話,她就打算在外麵等著,反正她已經把人送到義務已儘。至於齊霽自己會如何,那就看他自己的命。
突然明苑想到要是齊霽死了,自己的任務是不是也要跟著完不成。頓時原本因為齊霽失蹤而放鬆的心一下又提起來。
又來了!
上輩子她被齊霽差點殺了,知道齊霽是任務對象,明明恨不得把他給大卸八塊,還得護他周全。
這股感覺誰難受誰知道。現在又冒了出來。
“閣主是為了到此處加固封印而來,能請的動閣主前來的,恐怕不是什麼等閒之輩。所以這洞裡說不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陣法,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
明苑說著把手裡的長劍持在身前,進入警惕狀態。
她這一說,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這話說的完全在理,齊霽是不近人情,甚至還有些性情乖僻。但他絕對不是一聲不吭,就把所有人丟下。
現在找不到齊霽,也不能貿貿然的退出去。他們前來是為了給齊霽護法,若是真有萬一,他們難辭其咎。
懷敏直接走在跟前,他拿出一盞蓮燈。這是他的法器,可以用來探察是否有隱蔽的法陣。
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不敢輕易掉隊,免得到時候不小心碰到隱蔽的陣法,導致不能承受的後果。
越是往裡頭走,就越能感覺到一股濕熱的腥氣。
明苑停住了腳步,她抬頭起來。
眼下情形已經十分不對,但她還不得不往裡頭走。因為齊霽的一條命不能出熱解差錯。她死了還能找個新身體,但是齊霽若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她不能後退。至少要見到齊霽活生生的在她跟前。
走幾步,腳下開始有濕滑感。幾人進來全都點了靈火。靈火可照明,而且水潑不熄,風吹不滅。
她借著火光看清楚腳下有細細的水流,水流從前方一路蜿蜒流出來,她眉頭一皺,還沒等她出聲示警。四簇火紅的光亮就從黑暗突兀的顯現了出來。
“後退!”懷敏對懷真大喝。
懷真一手提住一個師妹就往後退,眾人手裡的靈火突然暴漲,將四周統統照亮。
鱗片在地上摩挲,唰唰作響。
一條巨大的雙頭蛇遊走了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闖入者,它饒有興致的望著他們,確定了這是一群送上門的大餐。
這條雙頭蛇身上發出巨大的壓迫感。
眾人及時調運起渾身上下所有的靈力相抗,也險些跪在地上。
明苑捂住胸口,運氣靈力護出竅門,感覺自己這趟恐怕是要真的踹上鐵板了。
饒是靈力護住心口,嘴裡還是彌漫一股血腥味。
“快走!”懷敏扭頭衝懷真大喝一聲,提劍就衝了上去。
“大師兄!”懷真如何不知道這裡頭的凶險,見著懷敏撲上去拖住這畜生,雙目血紅。
容玉拔劍在一旁輔助懷敏,兩個少年郎都是佼佼之輩,但對上這畜生竟然是不堪一擊,蛇尾如同貓耍老鼠一般,在和他們過了幾招,而後一掃直接將這兩人掃開。
這兩人如同風吹落葉一般,重重摔在牆壁上,軟軟的掉落下來。
懷真目眥儘裂,他一手牽著一個師妹。
懷敏氣若遊絲,衝懷真動了動唇,昏死了過去。
懷真看見,明了現在情形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但是丟下大師兄和另外一個同道就這麼跑了,他不能!
“師兄?”
明苑在後麵輕聲問。
“三師妹,你帶著小師妹快走。”懷真放開兩人的手,抽出長劍。
“二師兄不和我們一起走嗎?”明苑問。
“丟下同門和同道,自己如同喪家之犬逃走,這不是我的道。”他說罷直接衝過去。衝出去的瞬間,一道靈力打在明苑和蕭竹身上,兩人立即被拋了出去。
明苑落在地上,她一把捏斷通訊玉簡,見著蕭竹爬起來就往懷真的方向衝。
她微微蜷起腿。看著蕭竹往前方跑去。
“小師妹你先走,我去看看兩位師兄!”
明苑緊緊盯著蕭竹的背影,她知道她這一去除了送死,淪落成那條巨蛇的口糧之外,沒有彆的下場。
她不能死,她還要回去。
明苑在這個世界過了這麼多年,不管是魔門裡的廝殺,還是和正道的對弈。全是回家這麼一個理念在支撐著她。
對她來說這個世界飄忽在現實和虛無之間。隻要她能回去,不管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哪怕雙手鮮血,哪怕麵目全非。
她早不是個人了。
所以不要奢望她有任何屬於人的情感。
他們可以為了所謂的道義而死,但是她必須要為了回家的信念而活。
明苑用長劍支撐著自己的軀體起來,她轉過身去,往洞口馳去。
‘閣主,不知師妹犯了什麼事,讓閣主如此大動乾戈?’
‘記得下次遇上這事,不要自己出頭,要找年長的師姐。她們年紀大而且知道的比你多,就算處置不好,也和你沒關係。’
‘師妹,師兄叫我帶的糖葫蘆。’
‘李二家媳婦生孩子了,所以換了家,下次再給你買’
耳畔的聲音完全不停,走了百步,她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她身上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以前若不是照鏡子,真的不知道她還是個人。
做人是什麼滋味,她忘記了,也不想去撿回來。
但是欠人人情,這就不是她喜歡的了。
在玄午山三年,不管她願意不願意承認,這師兄妹三人,的的確確是對她照顧有加。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到時候若是外人問起來,為何懷敏師兄妹三人殞命,唯獨她一個人逃出來,恐怕也不好搪塞過去。
明苑轉身,腳尖一踩,直接飛了過去。
她到的時候,那條巨蛇的一個頭顱已經湊近了蕭竹。
蕭竹此刻躺在地上,身旁一灘血生死不明。
明苑兩手結印,絲絲縷縷的紅線從袖中延綿而出。直接成網,兜住了往蕭竹刺下的尖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