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知道一個瘋子接下來會乾什麼事。
明苑自認見多識廣, 可見著現在的齊霽之後, 她隻想給這狗男人跪了。明苑見過魔門中無數殺人如麻, 變臉如變天的魔頭。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和齊霽一比, 都得跪。
至少這群魔頭加上她自己, 再瘋隻會捅彆人。齊霽是瘋起來一個勁的捅自己。
而且還甘之如飴。
她的手腕被齊霽扣住, 猛地就刺向他自己的胸口。多年的廝殺經驗, 讓刀尖刺入肌膚的瞬間, 明苑終於反應過來,手腕使勁方向使勁。
這種以心魔為主的幻境, 她一個妖女也要小心應對。這玩意對戰的不是什麼妖獸修士, 而是自己。一個不慎,極有可能就把自己折在裡頭。
她以前就討厭這種以心魔為飼的幻境,的的確確難脫身, 極其容易一腳陷入進去。她之前就差點困在這裡頭出不來。
齊霽要是真在幻境裡死了, 她就算能活著出去,也隻是活著了。
她不想在這個世界裡永生永世的無休止的活下去。
這刀她寧可捅自己, 也彆捅他啊!
刀刃入體的聲響讓明苑麵色蒼白如紙。
“你個瘋子。”明苑看著沒入胸口的刀,嘴唇顫抖, 她兩耳嗡嗡作響, 隻看到齊霽嘴唇動了兩下。
他手緊緊握住她在刀柄在的手, 麵帶笑容, 眼角還帶著一抹胭紅。
齊霽另外一隻手伸出去, 輕輕觸摸她的臉龐。明苑的嘴唇都在抖, 臉上血色全無。
“苑苑在害怕嗎?”他溫言道, 原本溫軟到幾乎溫柔如水的聲線越發繾綣。如絲如縷,要鑽入她的心底,拷問她的精神。
他溫柔一笑,眼裡細碎的光芒更多。
“不要怕,我的命現在就在你的手上。隻要再深一點,這條命就是你的了。”說著他手上用力,就要帶著她的手重重往下按下去。
明苑哪裡能讓狗男人真的死在自己麵前,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徑直直接帶離刀柄,猛烈碰撞下,原本刺入體內的刀被瞬間拔出,她隻見著一道鮮血飆出。
齊霽捂住胸口,鮮血趵趵從指間流淌出來,他身形踉蹌了兩下,勉強穩住身形。
這種傷勢對凡人來說,早登極樂了。可對修士來說,早些封了心脈,催促破損皮肉早早生成也沒什麼事。
明苑看到齊霽沒有半點愈合傷口的意思,他站在那裡,笑著望她,鮮血不停的從他胸口的傷口處流出。
要是血再這麼流下去,就算是齊霽他也會受不住。
明苑盯了他好會,見著他身前的血都已經積成了一方血窪,可齊霽依然沒有止血的意思。
齊霽見著眼前的女子幾乎用驚恐的眼神盯著他。她向來是高高在上的,或許說高高在上也不太適合,她更多的時候是一股不在意,除了她自己,她對誰都不在意。
正道在意的那些,她統統不在意。這世間能入她眼的,恐怕也隻有她自己一人。
就算是玄風頂一役。她被道源偷襲重重打了一掌,幾乎喪命,她也沒有半點驚恐。齊霽還記得她那時候的眼神,不是驚恐也沒有恐慌,更沒有半絲的怨恨。
他記得她隻是很迷惑,似乎不明白為何她會被擊中。
她滿眼的不解,妖冶又純淨。再次重重闖入他的心底。在道源再一次出手對她下殺手的時候,他直接將道源一劍斬殺。
那一劍劍氣暴烈,又是從背後直穿過精元,精元是修士要害所在,刺中精元直接魂飛魄散,連轉世投生的機會都沒有。
他帶著自己都有些懼怕的殺氣,將道源撕裂成幾塊。
那時候她都沒有這樣望著他,她隻是迷惑不解。不明白為什麼他怎麼對自己的師尊下這麼重的殺手。
現在看到她這樣驚恐的眼神,全都是因為他。齊霽的心底流露出詭異的快感。
她擔心他麼,是擔心他快死了麼?
齊霽心頭突覺快意,他把手裡帶血的匕首丟到一邊。對著她笑起來。
要害被傷,氣血逆流。齊霽隻覺得滿嘴都是一股濃烈的腥甜。他咧開嘴,衝她笑。笑的肆意張揚。
“瘋子,瘋子!”明苑幾步走過來,一把扶住他。腳踝上的纖細鏈子被她動作一帶,嘩啦作響。
她一把齊霽扯過來,伸手死死壓住他的傷口,齊霽被她這麼一拉,似乎支撐身體的力氣全部消失似得,直接就倒在了她的身上。
齊霽渾身上下根本沒有多少重量,壓在她身上,和片羽毛也沒有任何區彆。
明苑兩手就把他給拖了起來,齊霽原本壓在傷口上的手也垂了下去。鮮血滔滔往外湧,看的明苑心驚肉跳。
“靈力,你的靈力呢!”明苑一把把他丟到床上,說實話她還真不想把齊霽丟到她睡覺的地方。
她看到這狗男人就恨不得一腳直接踹出去。但起居室內,被她砸的遍地狼藉,不少金貴瓷器更是被她砸成了滿地碎渣,若是放任齊霽倒在地上,就狗男人現在的做派,不用護體靈力,倒在地上說不定直接被哪塊碎瓷片給刺個透心涼。
死的還更快些。
把人丟上床,明苑氣得恨不得拿起匕首把齊霽給捅上幾刀泄憤。她捂住他的傷口。強行衝破體內的一道靈力束縛,讓些許靈力從丹田處湧出來,最後落於掌間給他止血。
“你知道我當初的感受了嗎?”齊霽臉色蒼白,撐著對明苑笑。
明苑伸手扶住他的傷口,靈力從手掌間流出,愈合心頭上的傷口。剛才那一下,沒有傷到心脈,但也的的確確傷到了要害。
她焦頭爛額,聽到齊霽這麼問,越發脾氣暴躁。
明苑死魚眼的盯著他,不知道自己前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被那個狗逼係統帶到這個世界來。然後再遇上齊霽這個瘋子。
“不知道!”明苑怒火熾漲,直接把心頭的想法說出來了。
這話讓他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上越發慘白。他整個人和脫力似得直接倒在那裡。
齊霽望著她慘笑,潔白的齒上,沾染上鮮血,紅血白牙露出一股森森的詭異。
“我早該知道的。”齊霽看著她,“你沒有心。”
“你什麼都不在乎,也沒誰能入你的眼。”他說著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向自己身體裡輸送靈力。
原本開始止血開始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為何要救我?”他抓住她的手,明苑掙紮幾下,他依然死死抓住不放。她瞧見他傷口不停的冒血。
“如果你還不療傷的話,到時候你就真死了!”明苑翻了個白眼。
她說著,手上動了動。結果握住她的手,依然沒有半點放開的意思。
齊霽望著她,眼裡湧動著詭異的光。他手上用力,明苑現在的體力無法和他抗衡,直接就被帶到他身上。
好死不死,直接壓在傷口上。
原先愈合了不少的傷口被她那麼一壓,鮮血又開始往外湧,糊了她一臉血。
明苑被那股新鮮血腥味逼得差點沒直接把齊霽給捅了。
她不喜歡血腥味,及時她動手殺人少不得場麵慘烈,但她還是不喜歡這股味道。
“你想死的話,那就你一個人死,不要帶上我!”明苑怒道。
若不是考慮到他心魔尚未解開,他直接在幻境裡死了,會不會引起他身死道消。她還真的不想管他!
“不要帶上你?”齊霽扣住她的腰,他翻身就將她摁在下麵。
兩人位置突然轉換,明苑看著他,齊霽慘笑,“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哪怕一絲一毫?”
明苑很認真回道,“有。”
前幾十年,她每天都是想他,想他黑到什麼地步,有沒有黑到係統的要求。再往前推一點,她還要擔心齊霽會不會死在哪個她不知道的角落。
這麼說,的的確確是有的。
她回答的太迅速,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猶豫。他定定的看她的眼睛,她平靜的望著他,沒有躲閃,眸光平靜。
她的話是真的。是真的。
齊霽善於揣摩人心,他的身世,還有師門給他的刁難,養成了他對人心觀察入微的本事。
兩人相處了那麼多年,他對她的喜好性情了如指掌。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她是活的,活生生的。不是他臆想中的,會愛他會對他嗬護備至。
她對他從來就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高興了不見得會給他好臉色,不高興了砸東西罵人都還是算輕的。
這發現讓他狂喜,狂喜到渾身上下都顫抖不止。
他終於等到她了。
明苑發覺到身上的人在發抖。
她見過不少人的顫抖,齊霽和那些人恐懼的抖動不同。他兩眼緊緊的盯著她,幽深的眼底燃起兩簇火苗,他伸手摸在她的臉上。
他身形修長而纖細,穿上寬大的衣裳,更顯得欲乘風而去。
仙氣飄渺,和那些五大十粗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齊霽這樣纖細而不弱,其實並不討明苑的喜歡,她對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和事,除非關係到自家性命前途,不然看起來多麼美好,都沒有半點興趣。
要是惹著她了,照殺不誤。
明苑對齊霽無感,彆說她根本不屑騙自己。就算騙,她還真的沒辦法把自己騙過去。
纖細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手上的血跡擦上了她原本白皙的麵龐。齊霽心中湧出將她弄臟,打上自己印記和氣味的詭異滿足。
他軟了眸光,言語越發溫柔,“你說的。這都是你說的。”
明苑盯著他胸口的傷口,頭痛欲裂,恨不得直接抓個什麼把他給敲暈過去。
“先治傷!”明苑道。
再不治傷,她還真怕齊霽死在她前頭。
齊霽不答話,他眼裡漫漫清波,溫柔繾綣的望著她。手掌眷念的撫摸她的臉頰,掌心和指腹上的老繭磨的生疼。
“你真的想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