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等著天峽門的動作, 她既然敢殺, 自然是不怕被人尋上門。
等了幾日, 除了天峽門弟子尋屍, 結果屍首找不到, 用了追尋術, 最後抓了幾隻野獸回去的消息之外。其餘的並沒有多少消息。
明苑興致高昂的等人尋仇, 結果莫說尋仇, 就連找麻煩的都沒有一個。
她心思一收,隻好回頭去照顧蕭竹和阿襄。
蕭竹對那夜發生的事記不清楚了, 懷真和懷敏原本就有意隱瞞當初發現她的情形。哪怕蕭竹並沒有發生什麼, 可要是傳出去,對蕭竹的名聲不好。見蕭竹想不起來,也就沒有提了。隻是這裡頭露出來的蛛絲馬跡, 多少叫人往同一日失蹤喪命的孫藝珍身上想。
明苑是不管那些的, 她看了蕭竹,回來之後一開門, 就見著阿襄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明苑盯著跪在地上的小狐狸,愣了小會, 抬頭直接去看齊霽。齊霽站在小狐狸身後滿臉的無辜, 見明苑看來, “她執意如此, 我也沒有辦法。”
“阿襄聽說了。”阿襄跪在那裡, 一說話就帶著哽咽, “聽大哥哥說, 是阿苑姐姐替阿襄報仇的。”
“阿苑姐姐替阿襄報仇,就是阿襄的恩人。阿苑姐姐要阿襄做什麼,阿襄就做什麼。”說完,阿襄就對著她磕頭。
阿襄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她一條腿都被釘透了,還是明苑和齊霽兩個用靈力治愈的,阿襄磕頭起來額頭砸在地上砰砰作響。
明苑伸手一撈,就把地上的毛團子給抄起來,阿襄沒有齊霽幫忙,維持不了多少時候的人形,明苑一碰她,原本的小姑娘一下就變成了一隻毛團。
“你爹娘……”明苑話語還沒說完,阿襄又哭起來了。
明苑對哭泣的小孩沒有任何經驗,懷裡的小狐狸一哭,明苑就渾身僵硬,不過好歹沒有把阿襄給直接甩出去。
“我沒有爹娘。”齊霽見狀靠過來,他伸手輕輕覆在阿襄的頭上,“你我現在都一樣了。”
阿襄哭的更傷心了。
明苑覺得自己曾經何時覺得齊霽哄孩子在行,可能是她那時候腦子被天打雷劈了。
這話除了火上澆油之外,沒有彆的用處了吧?
“但如果你想還有對父母的話,我和她都是可以的。”
翼逡受不了從古劍裡出來,“人家剛剛沒了父母,就不要說這些了。”
他說完,阿襄抬頭起來,兩隻眼睛裡望著明苑和齊霽。
“阿襄有自己的爹娘。”
這話說出來,帶著幾分童稚的頑固。
“但是大哥哥和阿苑姐姐對阿襄好,阿襄都知道。以後阿苑姐姐和大哥哥要阿襄做什麼,阿襄都會做。”
明苑原本就不打算給自己弄個閨女,隻是齊霽一直在這個上麵頗為執著,她拍了拍阿襄的腦袋。
阿襄眼角的皮毛上還掛著眼淚。
這樣子的確是小可憐的厲害,齊霽在一旁看著明苑對著阿襄左右看了看,她神色裡是他沒有見過的柔軟。
明苑在阿襄的頭上拍了拍,隻聽著阿襄哽咽著咬牙切齒道,“阿襄要報仇!”
明苑愣了小會,她下意識看向齊霽,齊霽搖了搖頭,“這話我沒教過她。”
“我隻是告訴她,你殺了當日捆走她們的人而已。”
齊霽想要把這小狐狸留下來,隻不過沒有想到這小狐狸對父母的執著出奇的大。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以為隻要小家夥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在了,聽到他的提議,多少會心動。誰知拒絕的那麼乾淨利落。
這孩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有趣的多。
“報仇?你這樣子恐怕衝上去直接給人塞牙縫都不夠。”明苑開口就給了阿襄一擊爆錘。
阿襄蜷縮成一團,明苑看見她這樣子,“要報仇的話,你先學著怎麼活下去。”
“可是爹娘的仇……”
“你不好好活下去,怎麼報仇?”明苑反問。
阿襄被問的無言以對,其實她這年歲也想不到太多的東西。
“你剛才不是說,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
阿襄點點頭,明苑睨她,“那就好好養傷,先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在場的那幾個,我都已經殺了,一個不留。”
明苑說起來輕描淡寫,完全沒有將這放在心上。
小狐狸聽得卻是兩隻眼睛都瞪大了。
齊霽在一旁看著,頗有些好笑。阿襄聽明苑說得這麼簡單,不由得抬起狐狸頭,滿臉傾慕的望著她,“阿襄以後也想要做阿苑姐姐這樣的人!”
齊霽伸出手指在狐狸頭上彈了下,“這世上隻有一個她,你成不了她的。”
“就是!”翼逡在一旁搭腔,“不要和她學,白白的學壞了!”
翼逡見著小狐狸竟然說要成為明苑那樣的人,頓時警鈴大作,這妖女要是帶壞小孩子,那顆就真的難掰回來了。
齊霽笑著瞥了翼逡一眼,眼底的冷光看得翼逡悻悻閉嘴。
翼逡看著這一對,這兩個不管男女全都是壞的冒油的角色。尤其齊霽,要說那妖女是裡表如一的壞,那麼齊霽就是黑芝麻餡,鬼知道他純良的外表下,心裡想著的是什麼東西。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翼逡頓時覺得心累的很。
“放心,這世道學壞了好。尤其女人學壞了,不容易被人欺負。”明苑調笑道,根本沒有把翼逡的那話放在心裡。
翼逡心塞難言,又想起明苑的手段。
這妖女的手段狠毒是狠毒,不過也極其有效,至少對上惡人,能自保。
翼逡和明苑吵嘴習慣了,才不甘心就這麼讓她占據上風,正要說上幾句,地麵突然搖動起來。
這次的地動比以往的要激烈的多,完全不是之前的那種隻是讓人感覺到搖晃的程度。明苑帶上阿襄和齊霽一道衝出來,她才出來不久,就見著外麵地動山搖,不遠處的山上山體傾瀉發出的聲響不斷,詭異的白霧從山體上溢出。
不多時這幾處供人棲身的房屋最終也承受不住,摧枯拉朽一般直接倒塌。
腳下的地麵裂開一道道口子,猙獰著向兩邊拉開,如同一張猙獰的口,要把外麵的活物完全吞進去。
弟子們及時把屋子裡頭的人都給拉了出來,沒有造成太大傷亡。
懷真領著幾個弟子,直接去天峽門。
天峽門此刻忙著辦喪事,懷真找上門來,連宗主的麵都沒有見著,見他的是上回孫藝珍失蹤,到玄午山弟子這邊找麻煩的長老。
長老見著懷真隻說,“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們也不知道最近越來越多的地動是為了什麼。現在我們還要給少宗主發喪,你們都回去吧。”
懷真憋了一肚子火回來,忍著怒意,把這話勉強和明苑幾個說了。
懷敏聽著,“實在不行,還是和師尊說一聲吧。”
他戳了戳麵前的火,劇烈的地動把容身的屋子全都弄沒了,又下雨。現在弟子們搭了帳篷休息,麵前的一團火生起來。給人些許暖意。
“這裡的情況也太過詭異了。尤其天峽門。”懷敏盯著麵前的火焰,“一問三不知。而且他們少宗主死的莫名其妙,也沒見著他們去查,喪事倒是辦的好。”
懷敏說著,臉上露出鄙夷來。這天峽門在正道裡早就沒有什麼顏麵可言,雖然那日在場的隻有正道各門派的的掌教掌門,但人的一張嘴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回頭天峽門的那些醜事被換了個樣兒到處傳。
喪事辦的再好看,也沒有什麼大人物上門吊唁,與其花力氣在這個上麵,倒還不如去查凶手好些。
“可是回去的話……”蕭竹開口。她頓了頓,“掌門會不會答應啊?”
他們出來是奉了師尊之命,可若是掌門不肯,師尊也不好做。
“來都來了,而且都在這裡一段日子,也不怕多留一段時日,若是走了,這些人要怎麼辦?”懷真說著看了一眼那些村民。
那些村民都是一些普通人,在突如其來的變故麵前,慌張不知所措。
天峽門的那些人,沒有一個能靠得住,如果他們走了,天峽門也不見得會顧這些人的死活。
“就當來修行的吧,修人修心,也是對自己有益。”懷真最後一下下了決定。
懷真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其他人,況樂聽後,瞥了站在一旁的明苑。明苑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樣子,她靠著那個叫做阿齊的少年,手裡抱著狐狸。對此完全沒有任何異議的樣子。
況樂自從發現那塊留影石之後,便在這裡一刻也坐不住,隻想回去把自己自己的發現告訴師尊。
清機真人的這個弟子,根本不是正道,完全就是個魔門妖女!
她一刻也不想和明苑共處下去,偏生還要裝出一副和平日裡並沒有多少兩樣的樣子。免得被妖女看出端倪來。
妖女能殺了孫藝珍,同樣的也不見得會對所謂的同門手下留情。
“可是這裡情況詭異。”況樂道,“既然天峽門的宗主沉浸在失女之痛,不能處置,那麼也應當派人告知掌門。”
況樂說到“失女之痛”,下意識往明苑那邊看去。
明苑在人前勉強還是會裝個樣子,她站在那裡,滿臉純良,聽著況樂這話,嘴裡說師姐說的真對,然後一雙烏黑的眼睛直接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