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耳尖的聽到了況樂那邊的話。
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跟著齊霽去了那個莫名地方一趟回來之後, 耳聰目明了許多。似乎要比她當年還更要厲害。
明苑心下猜想當初和齊霽去的那個地方, 可能真的是類似於神域一樣的地方。翼逡那個老智障, 平日裡雖然愛和她吵嘴, 但關鍵時候, 他還是能說出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活得長還是有些本事的。
明苑看著那邊況樂跺腳生氣, 她心下猜測可能況樂是真的知道什麼。
不過況樂也應該拿不出什麼證據,不然照著況樂的脾氣, 再加上自己“睡”了她喜歡的男人, 恐怕照舊當著所有人的麵就能把她抖出來。
明苑看著,眉頭挑了挑。
既然拿不出證據,明苑也就不怕況樂了。有時候當做看一個跳梁小醜, 也很是不錯。
“師妹!”平元當即就拉下臉, “平日裡你任性也就罷了,但是這種關係到旁人名譽的, 師妹還是不要亂說。”
“是呀,她和師尊……說不定哪日我們就要叫她師母了。”平鶴輕咳了聲, “你說話還是謹慎一些。”
“你們的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況樂又想起那日淩晨在齊霽院子裡被看到的一幕, 冰清玉潔的師尊露出來的脖頸全都是豔豔紅梅。
果然那個女人就是不要臉的妖女, 哪個正經女人能和她似得!
為什麼師尊和兩個師兄全都被她蒙蔽了。
一貫好脾氣的平鶴忍不住了, 他臉上十分難看, 低聲喝道, “夠了!”
平鶴向來脾氣很好, 哪怕是和外門弟子,也是好聲好氣的說話,完全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老好人一旦發火,就格外叫人措手不及。
況樂看著平鶴,“平鶴師兄,難道你們就沒見著她的真麵目嗎!”
“我不知道阿苑師妹的什麼真麵目,但是我知道,這些年阿苑師妹在師門內,從來沒有任何劣跡,不但沒有,她反而還數次救其他同門於危難之中。倒是師妹你,任性妄為,哪怕是執行門派任務也是隨心所欲,不管我和師兄怎麼勸,你都是一意孤行!”
平鶴對這個師妹平日裡多有忍讓,哪怕過分,也是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沒想到他的諸多忍讓,沒有讓這個師妹把脾氣改一改,反而還更加變本加厲,不依不饒。
“我知道你不滿師尊對阿苑師妹喜愛有加,但是師尊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師妹你是沒有任何置喙的權力!”
老實人懟人起來,說出來的話就和刀子似的,而且刀刀都往心頭上紮,紮的不叫人吐血三升就絕對不會停手。
“師妹上回任意妄為,堅持要回師門,不聽勸阻,結果下場是什麼,如果不是阿苑師妹及時找到你,恐怕師妹現如今在哪還不知道!”
“阿苑師妹不管是天賦,還是修為都遠遠在師妹之上。師尊喜歡她,也是意料之中。倒是師妹你,修為入門的時候,隻能勉強算是不錯,到了如今師妹可曾突破過自己的境界?”
“師妹與其盯著師尊喜歡誰,對誰好。倒還不如多讀書,知道禮義廉恥,若是渾身的勁頭沒法用了,就多多修煉,提升修為。不然師妹就算是在此處跳上三丈高,師尊也不會看上你一眼!”
況樂對平鶴的這些話弄得措手不及,偏生這些話,她還都反駁不了。
尤其那段被明苑從地牢裡救出來,她臉上如同有火要燒,掉頭就去看平元,嘴裡喊了好幾聲“師兄”,平元站在那裡冷眼旁觀,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阻止平鶴的意思。
見著況樂看過來,平元隻是冷淡道,“師弟他說的沒錯,你與其在這裡糾結師尊喜歡誰,倒還不如多多修行,這才是正道。”
“師尊再如何,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念想的。”
平元這話,如同一個巴掌直接扇了下來,她的臉火辣辣的疼。
“你們就知道欺負我!”況樂一句嚷嚷完,直接哭著跑了。
平元和平鶴耐心在此刻已經告罄,見著況樂跑開,平元搖搖頭,“讓她清醒一下也好。”
以前他覺得師尊對師妹實在是太過保護,不管什麼事,都不叫她參與。他原先還擔心,現在看來,這個師妹竟然是天生的任性。看來以後還真的不能太過縱容她,不然再這麼下去,真的叫人頭痛。
說完,平元回頭過來,正好見著那邊的明苑回頭過來。少女一身白衣,和師尊的裝扮頗有些相似,兩個隔著一段距離,可是平元下意識的覺得她是在笑。
平元縱身一躍,直接到明苑跟前,抱拳道,“最近我在修行上略有些不懂,不知師妹可否指點一二?”
齊霽從天峽門的天機閣裡出來。天機閣裡是放置天峽門門派內的一些秘笈,還有各種法陣和法器運用典籍的地方。
天峽門自從被齊霽捅了個底朝天之後,這個地方就被其他正道給封住了。
和魔門勾結的正道,尤其還是被收拾了的門派,在其他正道跟前完全沒有任何尊嚴可言。門派內所有的庫房經閣都有人把手,法寶到時候是要被分批運送往其他正道門派之中,還有天機閣裡的秘笈等物,會被謄抄一遍,送往玄午山。
齊霽懶得等其他人過手,他自己過來尋了一遍,他不喜歡漫無目的的找,所以先去了一趟地牢,從孫燦的嘴裡,把他想要的問出來,然後再過來找。
果然家夥會把真正的好東西,藏在彆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從密道裡出來,笑容滿麵,很是愉悅。
他出來走了一段路,就見著其他人正浩浩蕩蕩的向他走來,這些人見著齊霽,立刻道,“閣主!”
齊霽從六十年前開始,就麼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他若是做了什麼,必定會讓人知道。
現在留守在天峽門的這些人,都知道齊霽之前平定了一場災難。哪怕私下意見不合,還是習慣性的去尋齊霽,讓他來做這個主心骨。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正道大派的掌門又或者長老之類的。
見著齊霽很是尊敬。
“各位有事?”齊霽手指微曲,指尖掖住袖子,他要的東西就放在裡頭。
“我們是想要請閣主決斷一事。”一個玄午山的峰主出列,“現在天峽門勾結魔門一事,已經坐實,接下來……”
“接下來難道諸位沒有想出如何要處置他們嗎?”齊霽問。
玄午山仙鶴峰峰主滿臉為難,“想倒是想出來了,隻是還需閣主點頭才行。”
齊霽點頭,“那麼到前麵再說吧。”
齊霽這麼一說,眾人也覺得在這裡議事不好,紛紛請齊霽去前堂。
齊霽走到一個白衣少年的麵前,“我看你……似乎有些眼熟。”
少年笑了一聲,“閣主貴人多忘事,在下是明萊的人。”
仙鶴峰峰主在旁小聲的介紹,“這位是明萊少宗主,明萊的宗主閉關之中,所以明萊的一切事都讓他兒子來處理。”
齊霽淡淡的哦了一聲,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少年。少年人看起來身形高挑,不過一張臉上,白的像雪,看上去,甚至比他都更像一抹雪。
被這麼一提醒,齊霽總算是從記憶裡提出了有關這個少年的一星半點。
“你父親還沒有出關?”
“是,家父還沒有出關,所以門內一切事宜,都由在下暫代。在下年輕,思慮辦事,總有有欠周到的地方,還請閣主見諒。”
齊霽笑了笑,徑直往前走去。
洛月站在那裡,看著齊霽離開,他盯著齊霽的背影。齊霽沒有把他當回事,洛月此刻清晰的知道,哪怕齊霽曾經何時見過他,也曾經一言不合差點要了他的命,但齊霽卻對他沒有太多關注。
洛月看著齊霽的背影,在袖中握拳,果然還是這麼一如既往的眼中無物。
明苑指點了一番蕭竹的修行,對於修行她其實並沒有多少心得,很多東西,她過了一遍腦子,自然而然就知道了。若要說天賦,她恐怕也沒有太多,更多的其實就是在高壓下被逼出來的。
畢竟她在這裡的第一世,一個不小心就把小命給丟了,不管要學什麼,都必須要快,久而久之,自然是練出來了。
蕭竹卻很認真,明苑見狀,知道蕭竹是真的認真修行了。
一天下來,蕭竹累的氣喘籲籲,明苑扶了她一把,“其實提高修為並不難,難的是所謂的一日千裡,畢竟這個東西,沒有止境的。”
“沒事。”蕭竹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隻要今日比昨日好,今年比去年強。都有提升就好。”
蕭竹舒出口氣,“就是我開竅的晚,辛苦師妹了,師妹不要嫌我煩就好。”
明苑總覺得蕭竹不是在和她客氣,而是在說真的。
她很少被這麼人小心翼翼的說過話,明苑下意識皺眉,“咱們呢都是一個師門下,當初我初入門的時候,師姐和兩個師兄,也對我很是照顧。”
“說這話……”明苑手臂就勾住了蕭竹的肩背,把蕭竹給勾過來。
少女身上軟軟香香的,和男人完全不同的手感。齊霽長得再好看,卻還是依然是男人體格,她一上手,就覺得渾身上下硬邦邦,哪裡像女孩子這麼舒服。
明苑在原本的世界,還有正常的朋友關係,最多不過各自因為工作家庭原因,不能時常相聚在一塊,而在這裡,她也不知道這刻對著她笑的人,會不會下刻就猙獰,或許連猙獰都不用,直接笑著就把她給捅了。
上輩子的人際關係,基本上都是哪怕暫時風平浪靜,不是因為殺不了就是暫時不能動手。至於彆的,一概沒有。
這一世進了玄午山,雖然是她算計來的,但也不是沒有驚喜。
蕭竹的氣息很乾淨,哪怕滿頭都是汗珠,也是很乾淨,甚至還有那麼點兒甜甜的氣味。
“師姐可是看不起我了?不過就是這點功夫,還不至於麻煩到我。”明苑手掌在蕭竹的頭上拍拍,“其實師姐這樣也挺好,至少到時候不會拖我和兩位師兄的後腿。”
蕭竹噯了聲,見著明苑滿臉的作弄,反應過來,抬手就來敲她。
明苑一路竄出去,還是被蕭竹抓住,敲了一頓好的。
“不過師姐好好修行增進修為是對的。”明苑挨了蕭竹兩下,其實蕭竹也沒有真的打,拳頭軟綿綿的下去,敲在身上,彆說痛了,就和棉花團捶過去一樣。明苑隻覺得舒服。
她後麵乾脆就不動了,伸手就把蕭竹給扣住,順手捏了一把蕭竹的手。
“現在,瞧著四處都不太平,多有些修為總是好的。”
蕭竹歎氣滿臉苦惱,“就是知道現在眼下不太平,所以才想著要提高修為嘛。”
說著,她又想到況樂,況樂當初不聽勸阻跑了,後麵在天峽門尋到。眾人都沒有提及況樂受了什麼。甚至她和兩位師兄到天峽門,幫著師尊辦事,聽說況樂受傷還是怎麼的,想要助人為樂,主要還是她喜歡給人喂藥。
不過平元平鶴兩個卻異口同聲說不用。
蕭竹那個時候,就感覺到況樂可能不好。
“到時候若是危急之時,幫不上忙也就罷了,要是連自保不行。”蕭竹隨便自己的手被明苑抓著,一下靠著她站著,“那豈不是給你們添亂?”
“我才不想給你們添亂,要是死得乾脆倒也好辦,就怕到時候被人抓了,還要來要挾你們。”
蕭竹說著長長的歎了口氣,“原本還以為可以多玩一會呢,沒想到事來的這麼快。”
“這亂說不定就亂起來了。”明苑把手往回一拉,蕭竹就離她更近了點。
姑娘們的交情,就是黏在一塊。也沒有人覺得不對。
“不過死不死的彆那麼想,畢竟活著才好。以前承蒙師姐和兩位師兄的照顧,彆的不敢說,如果師姐在我跟前的話,我一定儘可能會護你平安的。”
蕭竹滿臉感動,“果然小師妹對我最好。”
緊接著又說,“不過兩個師兄也對我不錯。”
蕭竹回頭過來,“不過小師妹和兩個師兄對我的好,我都會記住的,而且絕對不會忘記。”
明苑聽後,心下微動。
“師尊說過,修行修心,師姐這樣,成了一半了。”
她說的真情實意,蕭竹倒是不在意,“可是師妹不也是一樣?”
明苑笑笑,她鬆開蕭竹,往草地上一坐。天峽門也處在靈氣充裕的地界上,遠處景色正好,雲卷雲舒。
“修心,我可能是真沒天賦。”
修心講究的是心境,她心境上不行,修為上可能是由於以前的習慣,她並不追求心境上的突破,主要是力量上的強大。
反正她在真正的修行上是沒有任何天賦,也沒有多少可能了。
天峽門的事最終以處死和孫燦和他兒子,另外的那些長老在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給吐乾淨之後,也被廢掉了修為。在上位的人,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徹底的乾淨,尤其天峽門內搜出了不少令人目瞪口呆的東西。彆家門派的秘笈,還有一些消失又出現的弟子。
得罪的人幾乎有半個正道,這些人被廢掉靈力修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下場幾乎可想而知。
明苑去看了處刑,行刑的人都是下麵的弟子,不讓各位掌門峰主們臟了手。
弟子們也不是刑堂的執事弟子,下手不熟練,那些天峽門的原長老們,在這些下手沒輕沒重的年輕人手裡簡直和豬玀一樣。
廢掉靈力原本就是把人給整成廢人,隻不過這個廢人好一點手腳齊全,但是身體經脈丹田儘廢掉,這裡頭的痛苦比千刀萬剮更要痛苦一千倍。
所以當明苑聽著一陣淒厲到發顫的慘叫,毫不意外,心裡也和古井似得,半點波動都沒有。
甚至明苑還能有心來點評這些弟子的“手藝”怎麼樣。
廢人一身修為的事,她以前也做過的,例如以前的那個容家女修。不過她廢人修為,可不僅僅廢掉修為,容家那個已經是她大發慈悲了,更多的是被她廢掉修為丟到魔窟裡。
果然正道就是正道,殺人都是要讓彆人來,像她就沒有那麼多的耐心,早就一股腦全部都做完了。
明苑心裡這麼想,感歎兩下,可沒有半點當年嗜血的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