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
許多校友和網友喜聞樂見的“節目效果”,卻不想有不少教授與世家貴族,甚至是作為軍人的教官看了都不一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是站在姚瑤的視角,她對溫承望與上官淩的反擊固然讓人無比滿意。
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是完完全全的叛逆。
“能力上尚有開發的潛力,忍耐度也不錯的,但這個性格……怎麼看怎麼是個刺頭。”
“是。”
“服從性差啊。”旁邊有人意有所指地喟歎道。
“哪怕是個A級,這樣的人要進軍隊也有的磨。”另一個人搖頭,滿臉不看好。
“嘖。”
“申屠你怎麼看?”其中一人看向了主位上的白發長者。
“問我嗎?”
申屠白正一邊聽著旁邊秘書的彙報,一邊看向虛擬屏中“觀賞席”中的人。
他們當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坐在一起看為期不定的考試,來來去去,卻又總有人注意著考試局麵。
申屠白作為北溟的校長,自然要時時刻刻穩坐在主席。
不過,他本來就很在意考試的結果。
常人總是能看到這位笑眯眯的申屠校長那張完美無瑕的撲克臉。
此時他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屏幕上眾人點評的那位白發少女,臉上仍然未曾泄露半分額外的情感。
“我覺得她很不錯啊。”
“……”旁人無語地挪開了視線。
又是這種車軲轆話。
聽了和沒聽沒什麼區彆。要不是申屠白太忙了,指不定去出一本《如何在職場說高情商廢話》還能撈一大筆。
——然後在序裡寫上賽因特的人不要讀。
旁人不知,申屠白確實很滿意,很欣賞姚瑤。
即便她此刻狼藉無比,縮在機甲裡苦著臉看新手指南的樣子格外引旁人發笑。
但申屠白依然記得,是他親自去塵雲星將這顆蒙塵珍珠拾起,捧回北溟的。
彆人不知道姚瑤在兩個月前還是張什麼都不會的白紙。
骨瘦如柴,眼窩內陷,穿著破爛不保暖的衣服,他隻是隨便開出了非常普通的條件,她就眼裡放光的上鉤了。
申屠白非常忙,並沒有過多的餘裕去關注她的成長。
但姚瑤通過短短一個假期的時間,就能在開學考試中奪魁的表現,令他感到無比欣慰。
旁人都在討論著她的實力不過如此,隻不過是運氣讓她能夠登頂,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拉下來,高年級也是一時失策。
但——戰場上沒有如果。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一時大意就是犯錯,所有人都隻關注結果。
至於那些權貴們高高在上的評判,申屠白不在意,他覺得姚瑤也不會在意。
冥冥之中,申屠白總有種這個女孩會打破規則束縛的感覺。
隻要足夠強大,就能輕鬆掀翻棋盤。
想到姚瑤抵著上官淩的脖子,明明自己身上滿是血跡,聲音嘶啞,卻依然如磐石般的畫麵……
宛如在汙泥中盛開的花朵。
而此刻,這些汙泥卻在對著這朵花朵的“不合群”評頭論足。
這種感覺真是微妙又有趣。
“我非常期待她之後的表現。”
花白頭發的校長先生扶了扶單片眼鏡,和藹如老好人般笑嗬嗬的又說了句在旁人眼裡的廢話。
“你又……嗯?聞人少族長?大忙人竟然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那話鋒一轉,語氣驟生驚喜,多了幾分熱切。
一個黑發的纖瘦人影坐在高
椅上,聽聲音便看了過來。
“受邀前來,若真是隻在考試結束過來,未免太過不知禮數。”
虛影迅速清晰了幾分,相比起在座的其他人,他看起來要格外年輕。
“這是說得什麼話,你能來那叫意外之喜。北溟喜歡熱鬨,但再如何隆重也不過是個‘迎新禮’罷了。”
申屠白笑道,他看著坐在對麵位的少年,眼神難免帶了些意味深長。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挪開。
聞人家的少族長——聞人青坐姿端雅,模樣俊秀,暗緋色的眼珠讓眼底的疲倦更為明顯。
這份顯露出的倦意透露出他“大忙人”的本質,像極了剛趕場子似的開完幾場會,拿著擠出的時間內過來看幾眼。
“您覺著如何?這位新的第一名?”
“天賦和潛力是夠的。”聞人青露出了清雅的微笑。
“哦——”旁人露出會心一笑。
那就是和他們想得相差不大。
聞人青隻垂眼看著畫麵中的姚瑤,未曾多說,也無論其他怎麼想。
這樣的人確實太過不好控製。
當初想過一個塵雲星出來的沒多少見識的女孩應當不難控製,更遑論她本身的惡劣家庭,之前遭遇過的虐待……
卻沒想過這麼弱瘦的身體裡生了個如此硬直的反骨。
堅忍不拔是優良品質,但對於“上層階級”抗拒到這種程度……倒也不難理解,她離家出走不就是因為要被賣到霍家嗎?
隻是聞人青見過太多稍作誘惑就拚了命往上層爬,最終化為了那富麗堂皇一員的人。
他突然對於姚瑤未來的選擇有些好奇。
從理智上來說,她如果能像那些人就更好了——能用普世的價值來誘惑的S級是最容易拉攏的。
若是不接受,他也隻能多做思量,想想彆的辦法。
畢竟,聞人青作為驚蟄星係主,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具有如此巨大的價值的人。
在這危機四伏的星海之中,暗中的戰爭從未停止。
S級的精神力者是極其重要的“指標”,現如今可用的S級不足半百,還分散在各個星係,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多星係鼎立的偽和平狀態。
而一個新生的S級,注定有打破這表麵和睦局麵的能力。
……
終於,在認真研讀了一番新手指南後,畫麵中的少女動了起來。
姚瑤控製著機甲,就像是初學步的孩子,有些僵硬地走了起來——雖然怪異又呆板,但好歹能動。
就是在畫麵裡有些滑稽。
幸運的是姚瑤距離海邊並沒有很遠,將機甲停在一個海崖邊角,走下機甲用紗布浸了些海水,而後又迅速縮回了機甲裡。
像極了從甲殼裡小心翼翼伸出腦袋的烏龜。
海水翻流湧動,冰冷無比,不斷在礁石上拍打出聲,。
姚瑤用那塊紗布貼在額頭上,喘著熱氣,有些無力。
很好,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她身體開始發熱了。
……沒事的姚瑤,沒有最壞隻有更壞!
想自暴自棄。
但也隻停留在想的階段。
姚瑤穿越前可從來沒受過這種苦,什麼破星際破學校,一次開學考試居然搞這種殘酷的真人吃雞。
他們這些學生簡直就像是鬥獸場裡的奴隸,而鏡頭外是高高在上隻會呼喊的觀眾。
……難受。
即使肚裡的飽腹感還很強,但姚瑤還是不得不忍著喉嚨的劇痛,又灌下去兩瓶藥劑。
這個狀態沒有辦法去和彆人角逐了,儘量避開好戰的人群,看能不能摸些資源苟一苟吧。
不發
生硬性衝突,那一點點的資源和考試時長也是算分的,隻是在以爭強好勝為理念的北溟要占比少很多而已。
重點是苟到考試結束的話,會有額外的學分加成。
在北溟,高學分就是通往大額獎學金的星光大道!
苟一苟,單車變摩托!
拖家帶狗的姚瑤心裡一陣苦澀。
在還是學生的年紀就早早的懂得了中年養家社畜的苦。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在那麼多次的模擬軟件中,她對於各個好藏身的點很清楚吧。
姚瑤病秧秧地癱在機甲裡,喉口鐵鏽般的血腥味沒有隨著藥劑消散,身上忽冷忽熱,反複出汗又擦掉。
剛要昏昏沉沉的睡著,時不時又被腳腕的抽搐強行弄醒,又迷糊過去。
居然就這樣平靜地度過了一個下午。
【明明應該是激烈又刺激的競技,我卻仿佛在看生活區養老視頻。】
【說得好!】
【我正在是看美少女休息還是看彆人打架之中掙紮!】
【溜了溜了,我不是來看擺爛的。】
【第一名就這?我還以為能看到什麼精彩的角鬥呢,合著真就隻是運氣好撈了高年級一大筆啊?】
【無聊,我也走了。】
這一下子,她的分屏跟著彈幕走又少了一波人。
【?什麼人呐!第一名難道就不是人嗎?上班還講究勞逸結合呢,瑤妹剛打完那麼大一場不需要休息嗎?】
【他們想看鐵打的戰鬥狂,但是事實上沒有,他們隻會不停的在不同分屏奔波……】
【她發燒了,傷口太重,喝的藥劑效果不夠強,隻能暫時緩解一下,但很快又會複發的。】
【慘,我的漂亮妹妹,慘!】
【我是土狗,我就愛美強慘這口,她簡直好看到我心眼上了!】
不可思議的是,在藥物和過度疲勞之下,姚瑤竟然在眩暈與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下睡了一下午。
以至於等她猛地醒來時都懵了下。
頭還有些發熱,但出奇的是精神力的紊亂稍稍消停了些。
她下意識摸了摸僅存的發卡,感覺到它也在發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的“同胞”已經光榮犧牲,所以自己得超頻工作引起的。
確實是質量過硬……不枉它這麼貴!
姚瑤站起身來,突然透過前屏看到上空有一個帶著小降落傘的資源包直直地衝著自己的方位掉過來。
她愣了下,而後迅速爬出機甲,努力操控著精神力絲迅速將它扯到了自己的懷裡,像極了開了加速的黃金礦工。
懷裡的盒子沉甸甸的,令人暖心。
姚瑤虔誠地合上手:“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突然,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或許是腦子清醒了些,感知也更敏銳,姚瑤迅速警惕地看過去,卻不想看到的是個昨天才見過的人。
“……賈思敏?”
賈思敏急匆匆地跑過來,大喘著氣有些狼狽,很顯然也是經曆過戰鬥。
她扶著膝蓋看著半邊身在機甲裡、半身趴在外殼上的姚瑤,剛想說話,突然噎住了。
賈思敏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姚瑤。她原本是衝過來想爭奪新鮮的資源箱,卻沒想到還是半個熟人。
“……你這是被暴打了一頓而後逃出來了嗎?怎麼這麼慘。”
賈思敏滿臉複雜,或許是太慘了,她竟然幾絲不忍。
姚瑤默默地點了點頭。
“被高年級的人打了,好不容易才逃掉…”
姚瑤本來想說他們的名字,卻突然戛然而止,想起來她完全不知道,隻能乾巴巴補充了句,“
他們好多人。”
“還遇到了溫承望和上官淩,他們也好凶。”
或許是她外表看上去實在淒慘,額頭上還貼著濕潤中滲著血的紗布,身上也沒幾塊好皮——相比起剛下島時兩人見麵時的樣子,簡直截然相反。
可憐的語氣配上姚瑤虛弱的外表,她看起來像是地裡黃的小白菜,沒人愛。
賈思敏:“……”
“我完全懂了,你運氣怎麼這麼差,一碰一個雷,儘往這些大頭上撞啊。”
“好問題。”姚瑤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她們不知道,彈幕裡此時已經笑瘋了。
【兩個人簡直臥龍鳳雛好吧,咱誰也彆說誰。】
【她現在狀態比姚瑤好多了吧?考得很紮實啊。】
【隻能說比起瑤妹全程的驚險心跳,賈思敏有點太中庸了。】
【中庸是福啊,她沒怎麼受傷還不好?可持續性發展啊!】
【那隻能說沒節目效果了。】
【姚瑤的運氣其實說不上差…她就是有點物極必反。你要說她運氣差嘛?她現在成績全年第一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