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見兩人放下碗筷就要離開,更是氣得不行,認定了家裡到今天的地步都是蘇翎不肯忍讓。
“讓她走,有本事走了彆回來!”
這句經典的台詞一出,蘇翎回頭看傻子一樣看她,問:“這話是您說的?”
“怎麼舍不得了?”
“舍得!怎麼舍不得?不過您嘴上說說的話,我不信。”蘇翎說,“咱們寫個協議,簽字確認,以後我跟您沒關係。”
老太太一聽蘇翎意思上要跟她斷絕關係,可沒說要跟蘇康達斷絕關係,笑著說:“不認我這個老太婆當然簡單,不認趙愛琴這個親媽也簡單,可要是不認你爸爸,以後誰給你出嫁妝?以後誰給你安排工作?你舍得嗎?”
“媽,你胡說什麼?阿翎是我的女兒。”蘇康達拉開老太太,對蘇翎說,“彆跟你奶奶計較,她一個鄉下老太太有些事情搞不清楚。”
“我也在鄉下長大,鄉下老太太拎得清的,不要太拎得清。胡攪蠻纏的永遠胡攪蠻纏。”
老太太聽她說自己胡攪蠻纏,臉上的皮夠抖了起來:“誰拎不清,誰胡攪蠻纏?拎得清的人會把一家子搞成現在這樣嗎?作為蘇家的女兒,就不能為你爸爸的前途考慮,就沒有想過你媽進去之後,你兩個弟弟找對象有多難?一定要自己心裡舒服了才高興是吧?吃虧了,吃苦了,我們都知道。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人不能往前看嗎?”
蘇翎不理睬她,從自己的行李包裡拿出紙筆,坐在桌前,開始奮筆疾書,條款寫完,她抬頭,遞給那個如雪表姐說:“你看看事實是不是這樣?下麵的條款你們是否接受,要是接受,大家一起簽個字,從此我和蘇家財產上一刀兩斷,你住哪裡跟我無關。”
“阿翎!”老蘇知道自家女兒的倔脾氣,剛剛孩子叫自己爸爸,難道還要失去她。
蘇翎在紙上寫明,因為蘇翎沒有能在處理趙愛琴一事上秉承家和萬事興的原則,導致了趙愛琴和紀弘偉入獄,蘇家分崩離析。蘇老太太作為蘇翎的祖母,在跟蘇翎協商之後,決定與蘇翎斷絕關係。以後蘇翎不能從蘇康達處拿一分錢。
老太太看了紙上的內容:“
你倒還是明白,是你自己的錯。看在你認錯的份兒上,我也就不計較了。”
“您要是認可,咱們一式兩份,以後存檔?我絕對不會來要爸爸的一分錢。”
老太太看了一眼蘇翎說:“還得加兩句,你不尊重老人,不友愛同輩。”
“沒問題!”蘇翎重新寫了一份,交給那個表姐。
“阿翎,你這不是往爸爸心口上捅刀子嗎?”老蘇拉著她的手,“這個事情交給爸爸處理,是爸爸沒處理好。”
“康達,你以為她多在意你這個爸爸嗎?你一個爸爸用得著這樣低聲下氣地求她嗎?她自己都不願意認蘇家這個家了,你還沒看清楚?”
“媽,阿翎受的苦還不夠?您就不能護著她點兒?非要把不是她的錯,按到她頭上?”
蘇翎按了一下蘇康達的肩膀,問老太太:“這一份您滿意了嗎?滿意了,咱們就簽字。”
老太太按下了手印,蘇翎轉給那個表姐:“你也做個見證吧?到時候萬一我混得不行,上門來要錢,你也能說句公道話?”
這位如雪表姐看著蘇翎似笑非笑的臉,心頭有點涼颼颼,老太太卻說:“如雪,簽下去,咱們老蘇家不要這樣的孫女。”
蘇翎看著她簽下莫如雪的名字,老蘇拉不住蘇翎,蘇翎還是簽下了字,一張遞給老太太,一張自己收好。
拉著李致遠,站在門口看向老太太:“您知道這一張紙是什麼意思嗎?”
老太太不解,不過蘇翎的笑讓她有些背上生寒,聽蘇翎笑著說:“你沒有懂,國永遠在家之上,爸爸和趙愛琴離婚,是組織上的決定,因為趙愛琴勾結黑五類,調換了本該是革命軍人女兒的我。趙愛琴和紀弘偉被判刑,是犯了國法。而爸爸和趙愛琴劃清界限,斷絕關係,那一天是部隊,管理思想政治的同誌,親自看著他一起去簽的字。這一張紙上,體現出的是什麼,知道嗎?你還想和黑五類同流合汙。我把這張紙交給革委會,你們認為會是什麼樣一個結果?這個年紀了,三個兒子會不會為了保住自己兒孫跟您劃清界限?”
蘇翎轉身問莫如雪:“莫如雪,趙愛琴給找的工作,又在這張紙上留下名字。你說你單位是不是會認為你跟勞改犯
之間有很深的關係?到了這個時候,還站在那個勞改犯的一邊兒?”
蘇老太太一想起萬一要是三個兒子都跟她劃清界限,她就沒人可以養老了。額頭上汗冒了出來,更往深處想要是以後不能跟老頭子埋一起?她怕了,真的怕了,走到蘇康達身邊:“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