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的香辣味縈繞在鼻端, 一群人熱熱鬨鬨的吃著東西, 喝著啤酒。
準備參加比賽的人手裡端著礦泉水,賽車還喝酒,豈不是找死,大家又不傻。
陸溪時刻記住自己的人設, 端著身份, 矜持的坐在一邊, 桌子被傻·保鏢·三號殷勤的擦了一遍,汙漬還在, 但好歹心裡作用上舒服了點。燒烤攤上麵有個紅色的大棚子, 棚子上掛了個燈泡, 散發著淺黃色的光芒。
陸溪和喬越那張臉,暴露無遺。
不少男男女女朝這邊張望著,覺得這兩個小夥子長的好俊。
至於明星和總裁??
那離他們太遙遠了。
人家大明星有錢的很勒!誰會跑這個破地方吃飯,又不是找虐。
店家是一對夫妻, 皮膚蠟黃, 眼角帶著深深的皺紋,乾燥的指甲縫裡帶著點烏黑的印記, 笑起來很和氣。對方將三號點的東西放到小桌子上:“東西都上齊了。”
“好, 麻煩了。”三號禮貌道。
陸溪‘咳咳’兩聲,怪異的看著他, 用眼神傳遞出自己的不可思議, 這丫的怎麼突然就變得禮貌了?
店家憨厚的笑笑:“不麻煩,應該的。”
等人走了。
陸溪這才好奇的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和你的人設太不附了。”
話畢, 還自我讚同的點點頭。
“試試,老板的手藝不錯。”三號臉色一黯,有些不好看。
他將一次性的筷子取出,遞給青年,暖黃色的燈光射入眼底,似點點星光,麵冠如玉,風度翩翩,像是偶像劇裡走出的白馬王子,令人著迷。
“那個……”陸溪咬唇,眼尾一勾,有些為難。
三號嘴角抿出一個柔和的幅度,聲音輕柔:“怎麼了,有話你直說,我都聽著。”
陸溪微微歎一口氣:“你的人設,是不是崩壞了。”
三號:“……”
媚眼拋給瞎子看了,好氣。
“你放心,我時刻都記著。”三號咬牙切齒,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記得就好,不然我們被認出來了,明天就要上頭條了。”陸溪裝模作樣捧著臉,拿起筷子塞了一塊土豆在嘴裡,香辣香辣的,好吃。
趕緊又塞幾口。
吃完了,他還要口是心非的去責怪陸水:“嗬!我家裡比這好吃的東西多的是,一點都不好玩,扣你工資。”
陸水‘伏低做小’:“等會兒我就帶少爺你去飆車,彆生氣了。”
陸溪哼唧兩下:“這還差不多。”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隔壁桌的人隻是隱約聽到了幾句,好奇的往這邊看了幾眼,哎呦喂!哪家的小少爺,跑這兒來體驗生活,還帶一保鏢,果然,有錢人的快樂是你想象不到的。
兩個人再帥,也是男人。
這裡的女人少,除了幾個有心想勾搭一發的,沒幾個人盯著這裡。
陸溪和三號說的人設也就可以放一放了。
“陸溪。”三號突然開口,青年吃辣吃的嘴唇都紅豔豔的,時不時的喝上一口可樂,抬頭瞅著他,像個存食的小倉鼠,可愛極了。他心中一緊,手發癢,好……好像摸摸啊!
男人做白日夢不說話,陸溪隻好自己問:“怎麼了?”
“也沒什麼。”他撇頭,目光有些落寞,“隻是想起小時候見你的樣子,那時候你才這麼矮一點……”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乖巧的躺在我的身邊,說以後要學音樂,一轉眼,好像時間還在昨天。”
“等等!”陸溪在腦海裡掏了又掏,這才勉勉強強的弄出了個模糊的影子,“那時候我養的小乞丐,是你?不是喬越?”
三號雙手撐住下顎,挺翹的鼻翼抽動一下,斟酌道:“不單單是我一個人,我們當時三個都在,隻是你那時候還小,再加上我們有意無意的隱瞞,所以你就沒發現。”
陸溪:“……”麻麻呀!厲害了我的哥,這麼小就心眼賊多。
“喬越是主人格,最開始他的實力是最強的,我和沈子潼誰也沒辦法和他比,時間久了,或許是壓抑自己的本性太久,守住的規矩太多,奢靡享樂愛惹事的沈子潼慢慢變得強大起來。”
陸溪眼巴巴的聽著,這可是自己喜歡的人的事。
三號笑笑,隻是那笑中,隱藏著不為人知的苦澀:“我呢?就是最不起眼的那個,出來的時間少,力量微弱。”
“那你……怎麼知道音樂的事的?”陸溪。
“湊巧吧!”他甜蜜蜜的笑了,十分愉悅的模樣:“當時我暈乎乎的,正好醒了,聽到了你和喬越的交談,然後一不小心就占了身體,當初還說了一些……不著調的話,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把你嚇到了,走的時候連喜歡的口哨都沒帶。”
陸溪輕笑出聲:“噗!這個我有映像,確實是聽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喬越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睡著了,實際上根本就是三號搶奪了身體,逼著他沉睡了過去。
他笑,三號也跟著笑。
當初還年幼的自己是怎麼說的呢?
{我很喜歡你,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我給你買好多好多禮物。}
{你不要喜歡剛剛和你說話的人,他是膽小鬼,連狗都怕,我可勇敢了。}
{沈子潼也不要喜歡,他們都是和我搶身體的壞蛋。}
年幼的陸溪懵懵懂懂的聽著,越聽越糊塗,心裡有些害怕這個突然變得霸道的小哥哥,說你是不是燒糊塗了,我給你拿感冒藥。
小哥哥說他很好,沒感冒。
陸小溪就摸摸小哥哥的額頭,感受了體溫,確定沒發燒後拿著吃完麵條的碗有些害怕的下了樓。
幸虧小孩子的記性不好,又不會多想,第二天依舊歡歡喜喜的帶小哥哥坐車回家。
“明明,我才是最先告白的那一個啊!”
“你說什麼?”陸溪沒聽清楚。
三號微歎一聲:“沒什麼。”
那時候的事,陸溪已經忘了,記得的,隻剩下自己了。等他‘死’了,就再也沒人知道他曾經傻乎乎的拉著那孩子的手,費儘心機的哄著他,要他喜歡自己。
那個天真又幼稚的自己,像海邊的泡沫,消失在天際中。
“我死了,你可以幫我建立一個墓碑嗎?”他突然開口。
話題轉的太快了。
陸溪震驚:“你說什麼?”
“不可以嗎?”暖黃色的燈光打在臉上,他俊美的五官無可挑剔,“除了你以外,我真的不知道拜托誰,畢竟人格分裂這種事情,肯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不是,你怎麼動不動就說死不死的,還墓碑……”
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不是特彆疼,卻泛著酸。
“不給我準備,就要給你喜歡的人準備了。”他的表情無比的認真,一點也沒有說謊的意思。
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手裡掉了下來,落在桌麵上,喧鬨的四周,在耳邊突然變得安靜,陸溪靜靜的與對麵的人對視,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自己緩緩開口:“好!我會給你準備墓碑的。”
給你準備的。
不是給喬越和沈子潼。
三號彎彎唇角,歪歪頭:“謝謝。”
“飆車的比賽等一會兒就要開始了,我去報名。”他猛地站起來,桌子被撞了一下,差點歪到,“少爺你要不要去賭一把,我穩贏。”
“噗!大哥你這話說的太大了吧!”
他們這會兒說話的聲音正常了,旁邊的人全都聽到了。
“就是,人家老虎在,你贏毛啊!”
“老虎是連贏了三局,但是大白也不差啊!今天說不定就輪到大白贏了。”
“彆做夢了,肯定是老虎,我壓老虎。”
“嘿!我今天還就要壓大白了。”
隔壁桌說著說著,就自個兒討論去了。
陸溪不自在的起身,眼神恍恍惚惚:“行吧!那就隨便玩一把。”
三號那邊去報名,得了個七號的牌子,等會兒就帶著這個去參加飆車比賽,賭注也是根據號碼牌壓的,陸溪身上的現金隻帶了兩千來塊錢,一口氣全掏了出去,留下一個裝滿了卡和身份證的錢包。
三號準備好東西,態度恭敬道:“少爺您彆擔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的。”
陸溪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我是在擔心這個嗎?
賽車的跑道是一條廢棄的盤山公路,郊區的山頭原本是要建立富人彆墅區,開發商廢了好大的勁兒弄來這塊地,結果上麵的政策說變就變,市中心往北邊聚集,弄高檔小區沒人買,低檔小區又虧了。
最後廢在這兒,至今沒動。
由於沒有人煙,不通車,慢慢的,這裡就變成了地下飆車黨的聚集地。
期間有人出過車禍,也被警察警告過,但至今沒出過什麼大危險,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存到了現在。
參加比賽的有十來個人,大多穿的流裡流氣的,機車看起來也半舊不新,三號身高將近一米九,站在那兒就比彆人高了一層,鶴立雞群,惹眼的不行。
不少姑娘家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著,說想去要個聯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