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喬越抽出時間, 給在國外度假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對方絲毫不知他的精神疾病,得了兒子的電話,聲音都輕快了幾分,像是春日的陽光, 溫暖又柔和。
喬越先是問了幾句近況, 又把自己和陸溪的事告訴了對麵, 說雖然華國不允許同性結婚,但他還是會辦一個小型婚禮——這是礙於陸溪的職業。又問母親的情況如何。
女人笑笑:“我還不是那個樣。”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 喬越這才似不經意的問了一下往事, 說當初電話打不通時有什麼人在嗎?
喬母疑惑:“你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話畢, 不等喬越解釋,她就零零碎碎的說了一些。人的年紀大了,過往的事其實應該是模糊的,但因為喬越被拐簡直是他們人生的轉折點, 喬母記得特彆清楚。
她說那個時間段來了不少人, 大人都在會客廳聚著,小孩就交給保姆帶到二樓去了。
電話所在的一樓大廳應該隻有傭人才對。
但被掛掉的電話, 拔掉的電話線, 喬母想不出,是誰這麼惡毒, 竟要一個孩子不好過。
喬越心裡有了一絲微妙的推斷, 說:“堂哥當時也和小孩們在一起玩?”
喬母‘嗯’了一聲:“當時我和你爸鬨離婚,你叔叔他們一家人都過來了勸我們冷靜, 小鈞當時學校放假,他們乾脆就把孩子帶到身邊了。唉!隻可惜……”
她搖搖頭,沒說話了。
喬越明白母親的意思。
他回家沒多久,叔叔嬸嬸一家就出車禍而亡,留下喬鈞這個孩子。
喬家老爺子早年喪妻,一個人將兩個孩子拉扯大,還掙了一份不小的家業,年輕時沒事,現在歲數上去了身體的毛病就多了。
人越老,反而越是迷信。
兩個孩子長大後,身體不好的喬老爺子就一心修佛,吃齋念經,家事全都撒手不管,隻有逢年過節,大家聚一下就散了。讓喬鈞一個小孩子去那裡住,未免太過殘忍。
喬母和丈夫商量後,就把喬鈞抱到家裡來了。
喬越和母親閒聊了幾句家長,把對麵哄得眉開眼笑後,掛斷了電話。
窗外夜色濃鬱,霧霾遮住彎彎的月亮,隻露出一抹不甚明亮的淡黃色。
“為什麼呢?”
他低吟。
喬家兩兄弟的感情不好不壞,麵上過的去;如今的喬氏,雖說起始資金靠的是喬老爺子的小公司,但後麵越做越大,全靠喬越父親的眼光和鐵血手腕。
喬鈞手裡也有他父親留給他的股份,不多,百分之五。
這是當初公司還小時遇到了風暴,差點倒閉。男人被嚇到,趁著公司風雨飄搖時出手了一大半,其中大半部分流落到喬父手裡。
他這舉動,給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導致股民紛紛拋售股票,造成股價不穩。
兩兄弟本就一般的感情當時差點鬨翻。
喬父賣了房子,又四周找門路貸款,這才熬了下去。
後麵喬氏一路高歌猛進,當時還管事的喬老爺子看不下大兒子的頹廢樣,找小兒子談心,說你們是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讓對方幫幫他大哥。
老爺子發話,自然是好使的。
這才有了喬鈞手裡的百分之五的股份。
以喬越看來,這自然是他父親吃了虧。
當時如果……喬鈞不這麼想呢?喬越自認為好喬鈞沒多大仇,兩個人很小時候關係還行,後麵不知道怎麼的就疏遠了。能讓當時還是孩子的喬鈞,做出掛電話的事,說不定是他的好叔叔在家裡書了些什麼話,讓他聽到了。
喬越的推測並不是毫無道理的。
當時喬家的人不多,和喬母一起聚在會客廳的大人可以排除,傭人們沒這個必要害他,剩下的就隻剩下一群小孩了。
喬鈞從小就機靈會撒嬌,找到機會到一樓客廳來對他而言很簡單。
同樣的,如果是其他人下樓,傭人們來來往往,總會看到的。隻有喬鈞,他熟悉喬家,瞞過眾人的目光不著痕跡的下樓,對他而言是很簡單的事。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懷疑,看什麼都不對勁了。
身邊養著一條毒蛇,總歸不是好事。
喬越握緊手機,唇角慢慢的勾起一個溫和的笑,眼底卻冷若冰霜,到底是不是他,試探一下就行了。
正好,公司也需要好好的清洗一下了。
陸溪在一邊猛地打了哆嗦,摸摸鼻子:“你笑的也太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