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血跡(2 / 2)

——隻見那年輕冷淡的男人立在他車旁,正輕輕地扭動著自己的手腕,剛剛乾碎了一道車玻璃讓他的手背留下了鮮紅的淤印,那襯衫卻依然乾淨完整,灰色牛仔的褲腳被束進黑靴裡。

在黑漆花裡,除了團長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權勢能比肩這人,凡涼目光冷冷地盯著他,問了一句:“人在哪裡?”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綠豆眼老板軟了腿,求生欲讓他脫口而出:“涼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凡涼向這邊走幾步,他看到了掉落在不遠處的手機,在他身前停下腳步,“你剛剛不是打算跑路嗎?電話不接,現在這副心虛狼狽的樣子是要演給誰看。”

綠豆眼老板恨不得回到過去扇自己幾巴掌,他剛剛擺正自己跪著的姿勢,還沒來得及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就感覺頭上一涼。

僵硬冰冷的槍口抵上了自己的額頭,頭上傳來的聲音隱隱帶著一絲戾氣:“沒時間跟你廢話,再有一句假話,你知道後果。”

那瞬間對死亡的恐懼蓋過了一切,這老板雙手舉起,渾身顫抖:“涼哥饒命,我說!我說!我現在就說!”

槍口沒移,於是他一口氣也不敢斷地繼續:“是龐鯊!龐鯊老大說要給他一個教訓,昨天晚上在我這裡把人綁走了!”

凡涼那狹長的眼睛微收,看起來十分危險:“龐鯊?他現在人在哪?”

綠豆眼老板認命般地閉上眼睛,伸出一根食指遙遙指了一下對麵臨海的一間大型倉庫:“在那邊!他綁了人基本上都會帶去那邊!”

凡涼收回槍,快步往那邊走了幾步,最後找了一個視野良好的角度向那邊眺望,沒有了鏽紅鐵架的遮擋,以他的視力能看到那倉庫臨海的地方似乎有影影綽綽的人影。

他沉下臉,拿起手機,對著那邊的麻子說了一句:“帶人過來。”

*

貪燁緩緩睜開雙眼,先感覺全身都很麻很癢,緊接著就是一陣蔓延過全身神經的劇痛。

他皺起眉頭,在這種翻浪般的劇痛下沒發出任何叫哼,隻是又粗又重地喘了幾口氣,瞳孔的焦距勉強恢複了一點。

他動了動雙手,發現自己被吊在了頭頂的一根鋼架上,兩條鐵鏈發出一道清涼的嘩啦聲。

腳還踩在地上,但是全身的乏力感卻讓人想要往下直直地栽下去,而分彆鎖在他兩條手腕上的鎖鏈卻強迫著他維持這樣的姿勢,寬闊結實的肩背微微彎著,這場景光是讓人看著都覺得是一種難受的折磨。

貪燁微微低頭,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自己的腰腹處,鮮血浸透了他的白背心,現在又濕又黏膩地貼在他的皮膚上。

而那被人捅了一刀的地方被幾條布條隨意地纏著,輕輕一動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應該是龐鯊防止他死得太快了所以做了點緊急處理,為了方便之後更好地折磨他。

但是手法粗糙,對於他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來說無濟於事,小腹處持續傳來一陣陣直逼人發瘋的絞痛,電擊留下的後遺症讓他頭皮發麻,那鋒利而分明的眉眼即便是在這種時候也顯出某種壓抑著的沉靜。

上方懸著一盞吊燈,發出淒清單薄的光,一道冰冷的影子被投射在他的腳下。

貪燁掙紮著抬頭,掃視了一下周圍昏暗的環境,同樣是鐵皮倉庫,這間比綠豆眼那間要寬敞高大得多,堆放的貨物也不多,放眼望去是可容納將近一百多人站立的空地,前後兩道大鐵皮門也大敞大開,一麵是海水退潮的律/動聲,一麵是海風對穿的嗚叫聲。

而龐鯊則帶著幾個人站在臨海那邊,正十分張揚地伸出胳膊,然後把手往下一招。

旁邊的手下立刻會意,轉身手握著杆轉了幾圈,他們正前方響起一道咕嚕的出水聲。

一個中等身材、麵色土黃的男人被一根麻繩倒吊著腳,剛一被拉出水就因為嗆水不要命地咳嗽起來,口水和海水從嘴裡噗呲呲直往外冒,他雙手向前拚命掙紮卻徒勞無功,因為右手少了一整根無名指,整個動作顯得滑稽而可笑。

龐鯊上前,臉上的硬肉也隨著走動的動作鼓起來,胳膊上的肌肉也一塊一塊地卯在一起,看起來不太美觀,他伸手拍了一下那人帶著水珠的臉,不重,但是很響亮,沒打算真正下殺手,更多的是一種玩弄般的折磨。

“黑鼠沒能撈到手,把你抓過來這麼玩一下,也挺爽的。”

說著說著,他的臉上閃現過某種殘忍而帶著快意的神情,他今天抓來浸水的人是“黑碑”的二把手,這人因為替黑鼠擋了刀失去了一根手指而得到老大的信任,在黑碑平步青雲,甚至在黑鼠被殺之後隱隱有成為黑碑老大的意思。

在一個月前他還曾經在酒館嘲諷過黑漆花,正好被當時剛接觸到黑鼠的貪燁聽到。

現在一切都化成了海麵上的泡沫,這個快要被龐鯊折磨到不成人形、幾近溺死的男人隻剩下一副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