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隱離開後,先去了妃陵。
在東秦國,隻有皇後、以及太子皇子可葬入帝陵。
其餘妃嬪死後,全葬入妃陵。
而妃陵也分三六九等,最中間之墓未曆代皇貴妃,其次為妃。
皆修有石台、石護。
可……
由於當初事情未查清,明妃是被貶為最低劣的采女,以采女規格入葬!
帝台隱華貴的身軀跪在一小小的墳墓前、眼眶緋紅。
當初、明妃對他說:
“隱兒,若有一日母妃死去,母妃不要任何陪葬。
就在母妃棺槨之中放滿百合花吧,讓母妃與百合一同長眠。
石碑之上也不必寫溢美之詞,雕刻百合便可。”
母妃愛百合,愛其潔白如玉,愛其清清淡淡,仿若與世無爭。
可惜……母妃入葬時彆說百合花,是連一塊好些的裹屍布也未曾有!
采女的規格,幾乎等同於丫鬟,在這偏僻之地挖個坑便丟進埋了,墓碑也沒有!
當時他和安寧在病中,甚至未曾來送母妃最後一程!
但不知是誰來過,旁邊偷偷立了塊很小的石碑,上麵倒是雕刻了百合,如同見不得人的物事……
帝台隱手心一再緊握。
他作為母妃唯一兒子,是何等無用!
竟然讓母妃死得這般淒慘、這般冤屈!
如今……
他已成為母妃最不願成為之人,可那又如何?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母妃,勿怕。”
“兒臣會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再不會如此愚蠢!”
一杯米酒倒入地麵。
“轟隆!”
上天似是有所感應,天空中響起巨大的悶雷。
夏日的天日總是會電閃雷鳴,狂風呼嘯。
是又要下雨了。
帝台隱在那雷聲中、在妃陵待了許久。
回去時,已是黑夜。
他周身如裹寒霜,不見絲毫柔和。
隻是……
剛回到青苔殿,就見他寢宮門前,帝長淵那抹身姿筆直跪在門外。
不知跪了多久,其臉色十分憔悴,有種隨時會暈厥的搖搖欲墜之感。
帝台隱卻收回目光,徑直往寢殿裡走。
“九哥……”
帝長淵見到帝台隱回來,聲線裡都帶著驚喜。
他叫住他,院中的奴仆們早已全退出去,誰也不想知曉這些皇子間的密室。
帝台隱並未想理,臉色清冷淡漠。
偏偏帝長淵在他擦身而過之時,拽住了他的手腕。
饒是跪著,帝長淵那張臉依舊清雋好看。
“九哥,你去了妃陵……”
腳上還有泥,很容易看出。
帝長淵安慰他:“妃母入葬時,我悄然往棺槨中放滿百合,也有親手刻了石碑……
你不必那般難過……我今夜來,便是不想讓你心中難受。”
帝台隱身形一怔。
那石碑竟是帝長淵刻的?
他還未說話,帝長淵道:
“長淵自知罪該萬死,如今所受百般委屈,皆是上天報應。
而九哥從未犯錯,為何要那般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