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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白術連忙扶著蘭時往路邊靠了靠,朱雀街頭,人聲鼎沸,金碧輝煌的馬車現在已經不會再令她們感到驚訝,畢竟在這天子腳下,有錢人比比皆是。
“小姐,你為什麼要和那白老板做交易啊,就憑家裡那巴掌大的地嗎?”
當然不是。
白術口中“巴掌大”的地,是徐長贏將清水巷小宅子買下來後,在進門左手邊,用幾塊花磚隔出來花圃,是為了平日裡給蘭時解解悶,種點花花草草,或者想吃的果蔬之類的,還挺大的,並沒有白術說的那麼小。
“你小腦袋瓜子,平日裡除了裝好吃的好玩的,還裝了些什麼?慶豐樓的食材供應,自然不能由家裡那小小花圃來承包,但我們可以換個角度,給慶豐樓提供食譜啊。”
蘭時從小就有個“靈舌”,任何菜品任何佳肴,隻要她嘗上一口,就知道什麼食材多了幾兩,什麼調料少了幾分。
在京城待的這半年多裡,她幾乎日日窩在家中,在蘭文竹的基礎上,將食方全部都重新調整了一番,可謂是千金上麵再鍍金。
為了將爹爹半生辛苦鑽研的食譜發揚光大,讓更多人吃到各式各樣的美食,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停留在滿足口腹之欲上,選擇一家有底蘊又靠譜的酒樓或客棧,方為上策。
白清周的慶豐樓就是蘭時看中的載體。
經過她的一番解釋,白術終於明白自家小姐要做些什麼,可是還沒走幾步,她又問了:“那為什麼,小姐不選醉香樓呢?現在城內最火的酒樓就是他家,人流大,價格便宜,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去吃的。”
蘭時搖搖頭,不選醉香樓,自然是有多番考量的。
第一,醉香樓的地理位置比不上慶豐樓優越,地處街尾,如今是因為正在打價格戰,人流自然會比平常要多,但不能持續。
其二,底蘊不夠深厚,正如糖餅小哥所說,醉香樓是近兩年才發家起來的酒樓,跟三代耕耘的白家不能相比,人們喜歡新鮮事物不假,但若慶豐樓能在自身基礎上錦上添花,食客們自然也會選擇回流。
最後,則是剛剛白清周所說的,醉香樓行為處事並不老實,總想著追著熱點,什麼火賣什麼,沒有沉下心來靜心打造屬於自己的招牌菜,那食客自然也是如過眼雲煙,來得,也去得。
越遠離朱雀街,所到之處人煙就越為稀少,白術邊扶著蘭時,往清水巷走著,邊從袋子裡拿出還沒吃完的糖炒栗子,開始剝著,蘭時一顆,她一顆,蘭時一顆,她一顆。
見白術久久未說話,便知道她還沒轉過彎來,腦袋還暈乎著,蘭時便撿著簡單的跟她解釋:“夫君現已入太學,幸虧那錢守仁沒有到官府去報失我們墜崖已逝的消息,不然來了京城,想進太學,還得費一番功夫。”
時也,運也,命也。
虧心事做多了自然心虛,找不到屍體,單憑寥寥幾語,蘭時也斷定那錢守仁不敢貿然報官。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他們不僅沒死,還跑到了繁華的汴梁城,安家落戶下來。
最主要的還是多虧了徐長贏已考取雲州府解元,隻要官府的人稍微一查,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與事實真相。京城與雲州相隔甚遠,任憑那錢守仁和趙卓手伸得再長,天子腳下也由不得他們胡來。
“太學雖不同那國子監,平民百姓優學者皆可入學,但去年的入學束修就已經花費了不少,其中幾貫錢是向鄰居胡大娘借的。幸好今年起,朝庭重文,免去了所有的束修不止,還給學子們發放貼補,提供食宿,已是幫了我們大忙。”
家裡財政支出,一直都是由蘭時把控,當初逃跑時,從雲州帶出來的銀兩,盤下小宅子之後,已經用的七七八八,畢竟再怎麼節省,三口人的衣食住行,都是大頭。
今天出來尋找合適的目標酒樓,能買上兩個糖人和一袋糖炒栗子,外加一個套話用的糖餅,已經是非常奢靡了。
白術聽後,圓圓的小腦袋瓜子也默默垂了下去,她收回還想再剝一顆的小手,束緊紙袋。
嗯,不吃了,剩下的要留回家,等姑爺散學後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