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聽聞了胞弟吃了九公主送來的補湯,結果當天晚上,原本打算作為修哥兒周歲禮而臨摹的《江帆樓閣圖》[1],一夜之間變成點點桃花,第二天就派人給國子監的夫子告了兩天假,直直在家躺了好久。
正當兩人在亭中煮茶閒聊時,徐瀾也陪著盛南昭兩人回到了玲瓏閣休息。
按道理,不同於丫鬟和婆子,身為管家的徐瀾是不能進到內宅的。
但是盛南昭身邊的管事婆子——沈婆婆的孫媳婦昨日誕子,三天前就已經向盛南昭告假回去了,徐瀾心裡有事,就總想找個人說說。
一來二去,他決定先探探大少奶奶的口風。
“大少奶奶,今天那徐公子可真的是身手矯捷,如果沒有他,小主子今天也有苦吃了。”
“也是我不好,沒有看緊修哥兒,讓他受了這麼大一驚嚇,剛剛換下的裡衫都被汗浸濕了。”
盛南昭不是本朝人,從小在樓蘭長大,可以說,偌大的京城裡,她心裡最親的人,莫過於自己的夫君和兒子。
修哥兒更是她的心頭肉,平日裡的吃穿用度更是恨不得樣樣都親自上手,做到最好。
“對了,那徐公子是何人,我得備份厚禮好好謝謝他,不過看穿著打扮,不像是朝中哪家貴公子哥兒,徐叔,您有印象嗎?”
徐瀾心想: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怕人多口雜,他緊抿著嘴,不答話。
見徐瀾如此作態,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的盛南昭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
她微微頷首,一旁靜靜候著的大婢女十鴛就明白她的意思,待領屋內眾人退去,隻留下他們二人。
“現在沒人了,徐叔,您但說無妨。”
作為國公府的老人物,徐瀾的身份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個管家就可以代表得了的。
就連老國公,如今的國公府家主徐景升,都對這個已經在徐府工作了將近一生的老人畢恭畢敬,一點兒也不敢擺架子。
這時徐瀾也不再藏著捏著了,他微微歎了口氣,抬步挪至窗邊。
透過大開的直欞窗,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了進來,窗外有兩隻不知名的鳥兒展翅盤旋,一高一低,一左一右,甚是親密。
“大少奶奶進府的晚,想必也不曾知道,以前,就在這窗戶望去的西南角,有座沉香閣,曾住了一位庶二少爺…”
夏風吹過,嫋嫋茶香四溢,徐長贏此刻也已經定下心來,全然沒有初到時的拘謹無措了。
徐時宴輕咳了一下,隨意地就著最新的注解,和他就最近在書院內的學習內容探討了一番後,終於回歸正題。
“前幾日,在忠義侯府,原本想的是讓你和我的胞弟時寬見見麵,看一下兩人緣分如何,目前的功課學習上有沒有可以相互幫扶的地方。”
“結果時寬一大早就跟同窗去郊外吟詩煮茶去了,也怪我這幾天忙昏了頭,忘記提前跟他說一聲。”
“無妨,既然二少爺今日不在,那我改日再來。”
此行的其中一位主人公不在,兩個大男人麵麵相覷,實在是有些尷尬。
見時間差不多了,徐長贏整理好書袋,作勢告辭時,突然一個小東西從未紮緊的袋口中掉出來,一路滾落到徐時宴的錦靴邊才停下。
“這是…木佩?”
他彎下腰,撿起一枚八卦樣式的木牌佩,淺淺的陽光穿過獸頭屋簷的頂端,直射到手中的木佩上。
如同一層光影打在上麵,木佩邊緣打磨乾淨,木紋淺淡,中間似有一輪圓月,影影綽綽,藏在祥雲間。
看清徐時宴手中之物的一瞬間,徐長贏立刻反手摸了摸書袋的暗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