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拍拍胸脯,小心地將木盒子揣在身上,隨後便出了門。
日頭偏曬,還沒在廊下站多久,蘭時便覺著右眼跳得厲害。
“奇怪…難道是最近用眼太累了嗎?”
她隨即轉身,從屋內的圓角櫃裡拿出一包藥,然後輕車熟路地在水井邊勺了一盆水,將夫君保留下來的火種小心點燃,便在院子裡燒起來。
咕嚕咕嚕咕嚕——
水燒開了,接著蘭時打開藥包,將枯黃的藥材全都倒了進去,約莫一刻鐘以後,再用笊籬[1]將它們撈起,拿出一張乾淨的白布扔下去,浸濕。
“夫君不在,我就淺淺敷一下好了。”
“真是的…昨天明明還說回來就幫我敷藥的,結果一回來就去睡覺了,大騙子…”
蘭時嘟嘟囔囔的說著,自從蘭文竹去世之後,她便逐漸有了自言自語的習慣。
平日裡有人在家陪她還好,若是像現在這般獨自一人,她便會自己跟自己聊天,像壯膽子一樣,還挺有趣。
她嘴上埋冤著,可手上動作倒是不停下來。
用夾子夾起已經被染成黃布的白布,放到乾淨的盆裡,接著信步走到廊下,將新買的躺椅拉到陰涼地兒,悠悠斜躺著,將黃布敷到眼上。
風聲,樹葉聲,貓咪打呼嚕聲,小狗吐氣聲,空氣中的苦藥味,還有淡淡的蘭花香,一下子就像是全部撲了上來。
“真舒服,下午再清點一下要帶過去的東西,靜靜坐等夫君帶我去拜訪奚老先生就好了。”
“也不知道老先生喜不喜歡貓貓狗狗呢…”
小娘子美美地想著,小腦袋一垂一垂,好像比路邊的楊柳還要垂彎了脖子,昏昏沉沉,酣然入夢。
不知怎的,今兒小憩睡的特彆不安穩,像是在夢中被什麼恐怖的東西追著跑,稀薄的空氣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嚨,久久喘息不過來。
黑黑的通道裡,無論怎麼找也不見夫君的身影。
突然,空洞的世界傳來柴火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到地上,蘭時驟然清醒。
窩在躺椅下的烏耳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凶惡地吠著。
“汪汪——汪汪!”
喉間的嘶啞聲,成功吵醒了小娘子,“烏耳?你怎麼了?”
烏耳並不會說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蘭小娘子,我們終於見麵了…”
蘭時猛然起身,幅度之大,連眼上的黃布都差點被甩飛出去。
“誰!”
她警惕地看向院子,隻可惜視線所及之處一片模糊。
蘭時剛敷了藥,視野還未恢複成日常水平,現在要是尺玉和烏耳同時在她麵前,除了知道是棉花團子,其他一概不清。
柳常德可是專門等到徐長贏走了之後才來的。
白術在牆上放的碎瓷碎瓦,疏密不一,很容易就被他找到漏洞,毫發無損地翻進了屋。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你竟自己將那丫鬟派出了門,不然還得我多費心思,看看是將她一棍敲暈好呢…還是一棍打死好呢?”
“你——”
蘭時認出來了,這個聲音就是當初來騷擾她的人。
沒想到對方竟然賊心不死,直接翻牆進來了。
“你這是私闖民宅,我警告你快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哈哈哈哈,你喊啊,看是我快,還是這巷子裡的孤殘寡人快!”
說罷,柳常德拿起隨身攜帶的彈弓,直直朝麵前的烏耳射去。
力道之大,瞄準之狠,竟連以速度著稱的狗狗都躲閃不及,一連被他打中後腿和肚皮。
“嗷嗚——”
“烏耳!你夠了,不要傷害它們!”
烏耳的雪白毛發立刻就滲出絲絲血跡,柔順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