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布下的眼睫飛速眨著,她一緊張,剛剛還放鬆的手指頓時便握在身前開始翻飛。
“我們在、在收拾藥膳方子呢!這不都快月底了嘛,白老板那邊也要開始準備新菜式了,所以我便尋了些出來。”
“順、順道白術說了,她最近新買的話本好像不見了,好像很好看的樣子,我心裡癢癢,也想找來聽一下。”
半真半假,徐長贏縱使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蘭時也不能放鬆心態,一味隻顧著瞞他。
對夫人的話從不懷疑的徐長贏聽後,隻是抬頭看了眼桌上的亂象,半點沒有因為夫人弄亂了他的書桌而生氣。
“慢慢找不著急,攏共到月底還有些時日,要是不慎丟失破損,得不償失。”
“說的極是,白術啊,今天怕是找不到你的話本了,改天我再給你點銀子,重新買一本算了。”
“喔…好。”
無端被小姐當了擋箭牌的白術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幸好青果及時拽了拽她的衣角,將發愣的她拽回神,這才應道。
原以為下午驚心動魄的一幕就這樣過去了,沒曾想,正從庫房領了新蘭膏[1]的白術走在昏暗的院子裡時,拐過轉角連廊,就看到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靜靜站在廊下,嚇得白術渾身一哆嗦。
“姑爺!你怎麼不出聲地站在這裡啊?這會兒你不應該在書房裡習文嗎?”
怪不得白術被嚇到,自家姑爺可是有著非常良好且規律的學習習慣的。
到了點,無論是刮風下雨還是酷暑嚴寒,無論是再天大的事也不能打斷他讀書的安排。
當然,蘭時的事除外。
深諳其理的徐家人,自然也是十分支持他,連帶著府上下人也深知這個情況,不到萬不得已的事,都不會打攪徐長贏讀書,畢竟主人家成功考取功名,當官領俸,對於國公府的下人們而言都是喜事一件。
說出去都是漲麵子的事!
徐長贏見要等的人來了,自然也是瞧見了白術嚇到跳腳的全過程,
他沒多說些什麼,隻是從寬大的袖子裡掏出了一本書,遞了過去。
旁人不知的是,白術自小有些夜盲,雖症狀不嚴重猶能視物,但那瘦小的墨字印在藏藍的書皮上,猶如在深海中投下一顆石子,半點水花都不見。
她疑惑地捧著書,往光亮的屋子邊走了走,映著透出窗外的明亮燈火,白術努力地眯瞪雙眼,終於看清。
“這是…《狀元郎與盲妻》?這不是浮光先生新出的書作嗎!姑爺怎麼會有!”
“咳咳——”
饒是身為作者的徐長贏,驟然聽到旁人念到他寫的話本的名字,還是會莫名有種臉紅耳熱的感覺出現。
他抬起手,借著月光的遮掩,半遮去麵上神色,答道:“夫人下午不是說她想聽話本了,我這正好得了一本新的,你、你拿過去給她念念吧。
夜色昏暗,月光透過茂盛的枝葉縫隙傾灑下來,冷白的清光照耀在男人臉上,卻讓人有些分不清是月色更迷人還是美色愈清冷。
徐長贏臉紅地丟下一句後便抬腳走了,專注力全在手中話本的白術也沒能注意到男人的異樣。
隻當是姑爺將小姐的言言句句都放在心上,總想著尋些好玩的樂子給她。
傻呆呆的白術樂嗬地舉著話本就闖進屋去。
繞過精美的屏風,就看到美人靜坐在銅鏡前,身後的青果正拿著木梳為她梳發。
月下美人尤其少,可白術光是那麼些會兒,就已經遇到兩個。
“小姐小姐,這是京城最近最火的話本,我幫你搞來了!”
且說青果這些年已然好好調教過白術一番,可到了蘭時麵前,白術和十幾年前上陽縣那會兒的落魄小丫頭依舊沒什麼兩樣。
“仔細腳下的路,可彆把小姐要用的蘭膏給打翻了。”
直直順完手中的青絲,粗礪的指尖隨意順過期間,即便是沒有燭光的照耀下,依舊能被青絲上的粼光給吸引。
白術聞言趕緊停下腳步,穩了穩躁動的氣息後,這才笑著走過去。
“放心好了,小姐的蘭膏我可貼身放著呢,摔不了。”
白術旋即掏出一個精致的青瓷瓶,一打開,幽幽淡雅的蘭花香瞬間襲滿全屋,裡頭的蘭膏成青黃色狀,她執起一炳小瓷勺輕輕一挖,接著揉在手中,很快蘭膏便化作油狀。
青果見狀往後撤了一步,讓出位置給白術,隻見她圓潤的手指在烏發中穿行,輕輕揉抓幾下,便已吸收完畢,蘭膏全部吸收進頭發中,手上絲毫沒有殘留。
“小姐,你猜猜看,我剛剛在外麵遇到誰了?”
外麵?
月亮像是也想聽小話,呼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