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皇城有好事 清閒丫頭 10676 字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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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莊和初剛回府安頓下,更衣備了飯食,還沒動筷子,蕭廷俊就來了,說是隻來看看他好些了沒有,不多打擾。

他說探病,莊和初便拿出一副病人的樣子讓他探。

三青奉命把人引進門時,莊和初也不起身迎他,隻懨懨地垂眸坐在案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手上那碗白粥。

“先生可好些了嗎?”

蕭廷俊一開口,莊和初抬眼朝他看去,好似才知道人來,作勢要起身,又被蕭廷俊勸下了。

“多勞殿下掛念,無妨大事。”莊和初輕描淡寫道。

案旁小爐上煮著茶,不必莊和初出言相讓,蕭廷俊徑自過去斟了一杯,一邊絮絮叨叨地勸著莊和初好好安養,一邊捧著茶轉回來。

甫一坐下,蕭廷俊又對著莊和初麵前那幾隻碗碟皺起眉頭,“先生怎麼就吃這些?”

午飯的時辰,案上隻有一碗白粥,三兩碟清素小菜,比起大皇子府裡那動輒十幾二十樣的排場,確實清寡得太多了。

但莊和初常日養病時就是這麼吃飯的,蕭廷俊也不是第一次見。

蕭廷俊繞著彎子不切正題,莊和初也不問他,佯作看不出他揣在懷裡的那點心思,隻順著他的話道,“沒什麼胃口,多少吃一點,晚些好服藥。殿下在這裡用飯嗎?叫人去給殿下添碗粥來。”

莊和初正要揚聲吩咐守在門外的人,蕭廷俊忙說自己吃過了。

“我隻是來看看先生。原該送先生回來的,但父皇定要我先回宮去向母後麵稟今日之事,這才遲來一步。”

這話頭已遞得再明顯不過,可他還是沒有明說,莊和初便還不接他的茬。

莊和初低頭緩緩往口中送了半勺粥,又緩緩咽了,才溫熱又寡淡如手中這碗白粥一般地道:“殿下今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啊?”蕭廷俊儼然沒做彆的什麼準備,被莊和初這麼把話一截,立時亂了陣腳,“我……我再坐坐吧,我喝杯茶,陪先生用了飯再走。”

“殿下自便就是。”

莊和初說罷,當真不再管他,隻低頭慢慢吃著自己的飯,一碗粥才吃到第三口,對麵那聲稱不多打擾他的人就按捺不住了。

“先生,”蕭廷俊磨嘰著,故作漫不經心問,“那個梅氏,還有她兄長,先生都安頓在您府裡了嗎?”

莊和初也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蕭廷俊抿了口手裡的熱茶,呼出一口熱氣,又故作漫不經心問:“那下一步先生有何打算?您也不能真娶了她吧。”

繞來繞去,總算是繞到這正題上了。

“為何不能?”

莊和初依然說得漫不經心,可這樣的話,越是說得漫不經心,就越有心意已決、不容更改的意思。

蕭廷俊特意跑來這一趟,怕的就是這個,一聽這話,再顧不得使什麼拐彎抹角的話術,急道:“色令智昏,情生智隔,先生可萬不要犯糊塗啊!”

“……”莊和初一勺粥剛送進嘴裡,險些嗆了。

常日裡讓他背書,回回都背得像狗啃了一樣,這些詞倒說得順溜。

“且不說她與先生是否般配,”蕭廷俊壓低著嗓音,正色道,“她假扮梅氏隻能糊弄過那些表麵文章,明眼人一看就知真假,這事兒一日不徹底揭過去,您就永遠有個把柄捏在我裕王叔手裡!”

莊和初擱下碗,捉起手絹在唇間拭了拭,才問他:“依殿下之見,如何才算是徹底揭過去?”

“先生能將此事籌謀得如此細密,怎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話已攤開到這般地步,再無轉彎抹角的必要,可話到嘴邊,看著莊和初淡白的臉色,蕭廷俊還是略略轉了個彎兒,把話往軟處拐了拐。

“我知道先生心慈,不忍傷她性命,可待他日我裕王叔拿此事發難,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這話若照直了說,就是唯有殺了她,從此死無對證,才算徹底無虞。

莊和初麵上波瀾不興,照舊籠著那重淡淡的笑意,定定地看著他,也不說許與不許,隻問,“殿下隻是憂心這些嗎?”

蕭廷俊愕然一驚,臉上驀地升起一團熱意。

也不知是先前趕路太急,還是他這屋裡地龍燒得太旺,亦或是他這問題實在是不好答,隻片刻的沉默之間,就眼見著少年人額際滋出一圈細汗來。

莊和初不再放任他斟酌那些無用的謊話,“殿下今早去抓人的時候,帶去的都是些什麼人?”

少年人額上的汗珠驀地又密了一重,嘴上還故作輕鬆。

“就……都是我府裡的侍衛呀。這麼緊要的事,哪能隨便假手於人,定是最親信之人才能放心,這總不會有什麼不妥吧?”

“殿下是特意從府中侍衛裡挑了那些世家子弟。”莊和初淺笑未收,可那笑中已再不見什麼暖意,直叫蕭廷俊後脊發涼,“不是信得過他們,是因為他們親身參與之後,更方便將梅氏落網一事儘快傳給他們家中知曉,如此就更好為我招親了,是不是?”

蕭廷俊確實就是這麼想的,甚至,莊和初還說得保守了些,他是精心挑了那些族中有適齡待嫁女子的世家子弟,連各家利弊長短都斟酌好了。

來時他還想著,萬不得已時他索性就把這些女子一一列給莊和初聽,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才貌雙全、知書達理的貴女,哪個不都比娶個叫花子強嗎?

可這會兒叫莊和初一眼看了個透,蕭廷俊愣是一個字都不敢往外掏了。

“我……先生,我萬萬沒做他想,您千萬彆動氣!”

蕭廷俊急忙撂下茶杯,起身箭步奔到莊和初座旁,就地往下一蹲,兩手扒在莊和初臂上,仰頭巴巴望著他,話音裡儘是委屈。

“我隻是想著……當年先帝忌憚我父皇在軍中的威望,一度使各種手段防著我父皇,那時人人都躲著我們這一脈,我早到了讀書的年紀,卻始終沒人願意教我。要不是這樁婚事讓先生見罪於先帝,以先生那時的聲望,也不必屈尊接下教我讀書這破差事。”

蕭廷俊說著說著就紅了眼圈兒,手上將莊和初抓得更緊了些,唯恐這人要將他甩開似的。

“可先生從沒怨過我,我們這一脈日子最難的時候,先生也沒有不要我,我總想著……要是那時候先生沒有收下我,先生在先帝朝還是能得重用的,興許先帝早就把梅氏這篇揭過去,另給您賜門好親事了。”

蕭廷俊垂下腦袋,抽了抽鼻子,話音裡多了幾分讓人心頭悶悶的酸澀。

“我自覺有愧於先生,所以,想在貴女中給先生尋個最好的,對先生這些年的委屈彌補一二。先生若是不高興,就隻管罰我,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室內一時間靜下來,隻聽得茶爐上水聲滾沸,如心潮翻湧。

如此靜了不知多久,蕭廷俊才覺得緊抓在莊和初臂間的手被拍了拍,輕緩,溫存,儘是那人一貫的溫和可親。

莊和初就這樣溫和可親地一歎道:“殿下此話不通。”

什麼不通?

蕭廷俊一愣抬頭,就對上一張毫無動容之色的麵孔。

莊和初垂目看著他,眉眼微微彎著,溫和是溫和,可親是可親,但就是和每回看出他在課業中耍了什麼滑頭,要狠狠罰他前一樣溫和可親。

“百姓間說,冤有頭,債有主。殿下若覺得有人虧欠了我,誰人虧欠我,便該找誰人補償於我才是。這些世家女子與我素昧平生,她們何故要以自己的婚事來成全他人對我虧欠的彌補呢?”

“先生——”蕭廷俊剛要出聲找補,又被莊和初溫和可親地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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