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寬仁,但奴婢一介微賤之身,怎麼與大皇子的清譽相比?”蘇綰綰眉眼一低,適才噎回去的水光又自眼底浮了出來,“說不準,會賜奴婢恩典,就此委身大皇子府……”
這話聽著,千鐘就有點糊塗了,“是大皇子欺負你,皇上皇後怎麼會判你跟著他呢?”
蘇綰綰低了低聲,麵上泛起一團羞紅,“從前奴婢跟著金百成時,以為那便是奴婢最後的歸宿,已然破了身子。這樣的事……到禦前去,說不清的。”
破身子?
從前在街上,千鐘是聽說過些破了身子、失了清白之類的話,隱約知道這說的不是好事,但這究竟是怎麼個事,從沒人說明白過。
連著剛才大皇子那粗暴的架勢想想,千鐘隻當是說什麼傷處,愈發糊塗了。
“金百成傷的你,傷處該早就長好了,怎會算到今日的事上呢?”
……長好了?
蘇綰綰又是一噎,頓了片刻,方意識到剛才一番話雞同鴨講,隻好將話說得更白些。
“奴婢是說……破了下麵。”
“下麵?”千鐘還糊塗著,“上麵下麵都是皮肉,哪破了不是一樣?”
“……”
蘇綰綰暗暗朝薑濃斜了一眼,就見薑濃頷首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全無幫她解釋一句的意思。
橫豎都是女子,說得再清楚些倒也沒什麼。
“奴婢說的是……”蘇綰綰略一沉吟,把話說得更具體些,“就是男女肌膚相親,男子陽|元入女子之體,陰陽|交|合,以為女子受孕之事。”
這話聽著雖還是雲裡霧裡,但雲霧之間,有零星詞句忽地在她記憶裡勾出些熟悉的畫麵來。
春日裡各幽僻小巷中常有野貓配|合,大概就是這話說的這樣。
人……
也是一樣嗎?
眼前人這如假包換的恍然的神色讓蘇綰綰也忽地明白了點什麼,“縣主與莊大人,尚未行周公之禮嗎?”
周公之禮?
千鐘心頭遽然一震,也遽然一寒。
難不成……
周公之禮,說的是這個意思?
那她跟大皇子說……
眼見著千鐘莫名變了臉色,薑濃隻道是她同莊和初有些什麼計議,不欲再被蘇綰綰探問下去,這才開口。
“縣主與大人琴瑟和諧,還要多謝裕王費心操持的婚儀。”
蘇綰綰蛾眉一蹙,“可奴婢有耳聞,洞房之夜,莊大人情難自禁,與縣主在庭院中幕天席地行周公之禮,一直到天明呢。”
薑濃駭然一愣。
這麼大的事,她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覺察?
“不、不是到天明!”不待薑濃思量明白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岔子,千鐘已幾乎跳起來,忙不迭糾正道,“我說的是折騰了個把時辰——”
個把時辰,也足夠驚世駭俗了。
話一脫口而出,千鐘才恍然覺出,自己一時慌張亂了方寸,竟想也沒想就做了回駁。
這話,怎麼連裕王的人都知道了?
蘇綰綰比薑濃更震駭。
她在話裡有意露出這麼個錯處,就是想探探這甚是荒謬的傳言是真是假,這人下意識這麼一駁,無異於是說確有其事了。
真是……
海水不可鬥量。
一時間,室內氣息如凝滯了一般,靜得讓人頭皮發麻,薑濃正想定下心神說句話,忽聽院中傳報,大皇子來了。
隻大皇子一人來的。
“蘇姑娘。”蕭廷俊進門便止了步子,與那半掩在千鐘與薑濃身後的人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