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芙蕖提到趙深與她,曾被僧人打斷,陸柔良便多少跟上些她的話來。
畢竟,紫鵲領命去濟慈寺探聽那會兒,帶回來的消息,也與孫芙蕖當下所言,無甚出入。
因著唯獨紫鵲見過趙深,陸柔良便差遣了她前去。而為了不在孫芙蕖那兒打草驚蛇,紫鵲藏得隱蔽,並不曾同她靠近。
倒是那丫鬟遠遠地瞧上一眼,對陸柔良來說,也已足夠。
至少在明麵上,孫芙蕖與趙深,的確有些往來。
“我倒是原本並不與他熟識,不過他想要同我講經,得我布施,故有了些許交談。”
孫芙蕖因陸柔良問起,便乾脆道明心中打算。
“他教給咱們佛法,咱們付束脩給他。對外用這個說法,實則租借他那間禪室,作蘆筍小隊的據點可好?”
若要製定計策,並非朝夕可成,而欲拿捏住韓愫,更需要許多次的行動。這期間,孫芙蕖若太過頻繁地前來陸府,的確易惹得旁人關注。
更何況,京城裡那麼多雙招子,都狠盯在陸府這裡。陸柔良今日挨了她們的打,對此不是不知。
因她本就已遭人記恨,陸柔良心中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與孫芙蕖的會麵,最不該高調行事。
孫芙蕖提出來的法子甚好,有了這障眼法,蘆筍小隊的秘密便能守住。
陸柔良唯獨擔心的是,惠通有多可靠。
“你也才初識惠通罷了,咱們在他那兒所談細節,會不會被他走漏?”
“他不在寺內僧眾之列,是個遊方的行腳僧,本也就不受戒規約束,濟慈寺管不到他。”
孫芙蕖搖搖頭,替陸柔良打消疑慮。
“他想要的,隻是從香客身上刮些油水。咱們把銀子給夠,他哪還會多費精力,管你我的閒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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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芙蕖早些時候去了陸府,孫堅便心心念念,翹首待她歸來。
既聽聞她竟說動了陸柔良,將隨她常去濟慈寺中,共習佛法,孫堅登時便按捺不住欣喜,連聲誇孫芙蕖懂事乖巧。
難得孫芙蕖這不受寵的幺女,因幫著自家爹爹攀附韓愫有功,遂有了片刻如同孫林雪般的待遇。
家中婢女院工,當日裡對孫芙蕖的態度,皆隨著孫老爺而轉向,對孫芙蕖殷勤體貼,恭謹極了。
孫芙蕖不曉得,是否是她的錯覺,似乎連傍晚散值回府的孫竹梅,看她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
那可是眼高於頂的孫竹梅,從來最瞧不起她這沒了娘的庶女。
倒也難怪,畢竟孫竹梅是尚璽郎,在符節台那裡保管印璽。算起來,九卿中的少府,既是符節令的長官,亦是陸禦史的下屬。
孫芙蕖這一次多多少少,伸手觸到了孫竹梅的官途。
至於家中三哥,向來對她冷淡的孫芳芝,這一次依舊無好臉色給她,並未與她多話。
孫芳芝從來麵如霜雪,哪怕常年著緹騎那一身焰色軍服,亦不能中和半分。
是他家那位生母,害得孫芙蕖早早沒娘。孫芙蕖她自己,都還未曾表露過對二姨娘的厭恨,孫芳芝倒像是反咬一口的惡犬,無時不對她疏遠至極。
好在孫芙蕖早已習慣他如此,故遭了他冷眼相向,卻並不困擾分毫。
畢竟比起他來,她還有更難纏的人要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