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陸柔良全部替孫芙蕖去行事,三年時間,也不過三兩件事情罷了。
而若是陸柔良能有幸,活過本該被秋後問斬之時,孫芙蕖倒是另有一些情節,可交給陸柔良去替她。
但這樣的僥幸心理,孫芙蕖不敢抱有。
她失望過太多回,目睹了一位位陸柔良的死亡。至今無人能戰勝過命運,她哪還會癡心妄想,做陸柔良死期後才能被落實的那些打算?
永漢三十三年之前,她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助陸柔良嫁給韓愫。
唯有如此,陸家被滿門抄斬之時,陸柔良才能夠繼續活著。而接下來,她每一世皆經受過的苦難,陸柔良才能夠替她遍嘗。
那麼在短短的三年之內,她都有什麼事情,可以請陸柔良代她去做?
若站在穿書者的角度,這期間可製定的計策,隻怕並不夠詳實有效。
孫芙蕖累世重生,自然有一些經曆與見解,是陸柔良不具備的。
山寺密會之時,她既要維係住自身“穿書者”的謊言,又要不著痕跡地將這些額外事件,填補到陸柔良的計劃之中。
孫芙蕖送走了趙深,獨坐茶室內輕揉額角,隻覺愈發頭疼。
累世以來,陸柔良都太短命。對她們那些零碎的隻言片語,孫芙蕖東拚西湊,才了解到的《帝國第一權相》,實在隻能算是個概況。
而即將與她共商大計的這一位陸柔良,無論如何,對小說的了解程度,都定然是遠勝於她的。
孫芙蕖並不確信,待到山寺密會之時,她若在陸柔良眼皮底下做了手腳,會不會被陸柔良當場擒住。
既然有這番顧慮,那麼在陸柔良的麵前,她便隻能時時謹小慎微。不等到陸柔良拿出個總的計劃,她便不能夠妄動分毫。
唯有敵方先動,她才可見機行事,朝陸柔良的計劃之內,補充適當的細枝末節。
孫芙蕖並不喜自己這一番被動處境。
可為了擺脫韓愫,逆天改命,為了能活過永漢四十年那一杯禦賜鴆酒,此時節再如何委屈艱苦,她也認了。
*
趙深知道他太縱容孫芙蕖。
說孫芙蕖詭計多端也好,說他從不長記性也罷。總之,每每事情牽扯到孫芙蕖的身上,他總是要吃虧受苦,卻又稀裡糊塗,一遍遍重蹈覆轍的。
隆冬臘月,這京畿山寺的暴風驟雪,直刺得趙深骨寒。
“你也怕冷?”
孫芙蕖搓了搓手,瞧顯然已忍不住打抖的趙深,熟絡地同他閒談。
“我天生便體寒,也怕冷得很呢。”
趙深掩緊衣襟,在漫天風雪裡堪堪辨識前路,薄唇緊抿,半點不欲理她。
宋都洛川因在北地,冬時最是嚴寒。趙深哪怕已來了這裡甚久,仍無法習慣像這樣的雪天。
孫芙蕖哪裡會看不出,趙深有點惱她。
見趙深悶悶地不肯搭話,她主動獻上殷勤,將暖手的袖筒塞入他的懷中。
懷內乍暖,和著女兒家溫軟馨香,趙深一個激靈,正想說“於禮不合”。
可他朝孫芙蕖轉過目光,本打算橫眉冷對,卻見她迎著豔陽皓雪,朝他粲然而笑。
這場冬雪,好巧不巧,竟恰是在此時止了。
天地間白得耀目,卻縱如何,亦比不及笑容明媚的佳人。
更何況,她又還對他啟口,溫柔小意,賠著不是。
“我又不知,和陸柔良約好的這個日子,竟恰巧會下雪。勞煩你冒著風雪同來,真是對不住了。”
趙深的半腹冷風,滿腔怨氣,一時間頓消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