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後來宗正涉案,其雖死不足惜,但韓愫不僅殺他,又還誅他十族。
誅族從來輕則三、五,重則七、九,古今並不曾聞,又要誅師生一族。
但太子少傅卻因是宗正門生,亦為韓愫所殺。
孫芙蕖思及韓愫無道,心有餘悸,穩下心神,方得以開口回答孫堅。
因她言之有物,孫堅滿意頷首。
“禦史台其下三卿,勢力最為錯節。而這番複雜局麵,皆要自宗正說起。”
平日裡孫堅對待這第四女,並無太多溫情,今時倒是反常,為孫芙蕖耐心傳授起公卿之變,雙台之爭。
宋皇少時,朝中兩位肱骨重臣,分彆是韓老相爺,與帝師太傅。
太傅錄尚書事,陸遺山從旁參議,二人一主一輔,實際操縱著尚書台的實權。
老相爺過世之後,韓愫承祖父官秩,貴為三公之首,可奈何羽翼未豐,少年丞相不敵太傅上公。
至此朝堂中雖置三公,事歸台閣,天平逐漸向太傅一端傾斜。丞相與太傅多年來的分庭抗禮,看似落敗於韓愫這後輩兒孫之處。
但事實遠非如此,畢竟兩方爭權的表象之下,諸卿環伺,皆正蟄伏。
韓愫便是在眾公卿各懷鬼胎之際,燒了尚書令的冷灶。
尚書令金議身為少府屬官,低卿一等,又被太傅與禦史大夫轄製。區區黃口小兒,手無權柄,彼時曾常為同僚所輕。
唯獨少年丞相卻肯雪中送炭,與金議意氣相投,惺惺相惜。
及至太傅老病故去,本朝再無官吏有此資質,可並錄尚書事。畢竟曆任新皇登基,方拜太傅一人,交尚書台於其手,以此製衡三公。
陸遺山想坐老太傅的位子,卻並不夠資格。他與尚書台失之交臂,卻唯有還權於尚書令,退歸禦史台中。
如此,隻要今上健在,金議便算穩穩握住了手中的尚書台。
他如今仍是少府屬官,可尚書台草擬決議,直通天子,少府名義上高他一等,卻實則分毫不敢造次。
唯獨看不慣他與韓愫交相互利,仍還對尚書台不死心的,是已故太傅之子。
陸遺山得不到尚書台,他卻並非全無可能。
身為太子少傅,他教導儲君帝業。皇太子喬綸死於宋夷之戰,但三太子喬絡尚仍活著。
隻要喬絡即位,他便是大宋新一任的太傅,既為上公,又並錄尚書事,足以打壓今時韓愫與金議的囂張氣焰。
“太子少傅視相爺如眼中釘,而宗正又為太子少傅之師,那麼陸禦史手下三卿,便至少有一支是與丞相敵對的了?”
“不止如此。”
孫堅暗歎她竟聞一知十,遂含笑再點撥她。
“撇開宗正不談,禦史大夫手下另有二卿。”
“韓愫對金議有恩,故而尚書台臣於丞相,卻不臣於長官少府。那麼少府大人也是要記恨著相爺的。”
少府與韓愫間的恩怨,雖不同於宗正及太子少傅那對師徒,但這番忌憚與憎惡摻雜的心緒,二者卻終歸是一樣的。
或許,同樣懷有此意之人,又還有陸遺山?
畢竟他失了對尚書台的掌控,而這樣令人垂涎的權柄,既落入金議手裡,便是與落入韓愫手裡,並沒有分彆的。
禦史台與尚書台,實可謂不共戴天。那麼陸禦史和少府,則近似同仇敵愾了。
至於大司農麼……
孫芙蕖尚且記得,統管天下錢財的大司農,貴為外戚。
故而她看向孫堅道:“雖然五皇子喬繹並非儲君,但其舅父既官拜大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