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芙蕖收拾藥碗,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待回身將門掩好,她方欲走,竟是被趙深攔下。
趙深已在這廊前等了許久。
本是陸柔良擔心韓愫病情,托他來探個消息,瞧瞧孫芙蕖行事順利與否。趙深原也打算例行公事,得了結果便儘早去同陸柔良回複。
但他聽見了孫芙蕖那聲“佩奴”。
雖在房外,不知屋內皆發生了何事,但他清楚聞得,她喚韓愫“佩奴”。
既被孫芙蕖那樣喚過,韓相爺便竟似乎安穩下來,不再隱忍痛哼,氣息也不再短促沉重。
趙深挑眉,朝孫芙蕖問起這“佩奴”二字。
孫芙蕖遲疑著咬住下唇,支吾含混,對他解釋。
“是相爺的乳名。我會這樣喚他,是為哄他吃藥。”
答得半真半假,她企圖蒙混過去。
趙深卻隻是目光愈沉,久久無言地盯著她看。
孫芙蕖心虛得緊。她知道趙深並不容易唬弄,極有可能,他會問她,緣何竟知曉韓愫的乳名。
若他問了,孫芙蕖自是無法圓滿解釋。她唯恐自己與韓愫的前世過往,就此被趙深全然拆穿。
趙深卻忽然冷冷淡淡,輕笑了下。
“那你的乳名,又喚什麼?”
他問她的乳名。
這問題出乎她的預料,卻也讓她長舒了氣,穩穩地放下心來。
“荷娘。”
“荷娘?”
趙深乍以為自己聽錯,向她確認般重複問道。
奴婢最忌犯主子名諱。
藕荷她名中既有此字,便是極不應當。
孫芙蕖倒是未作它想,隻是對趙深點了點頭,同他娓娓道來。
“孫家女兒們皆是這個規矩,就比如長姐孫林雪她,乳名喚作‘霜娘’。畢竟芙蕖為荷,林雪為霜……”
趙深不在乎孫林雪乳名叫作什麼,他隻是見不得孫芙蕖與韓愫親昵。
故而孫芙蕖既知韓愫的乳名,他便也想要知道孫芙蕖的。
但既聞孫芙蕖乳名是為“荷娘”,又想起她那丫鬟藕荷,趙深便恍然明白了孫芙蕖從前行止。
那一次藕荷傳錯了話,忘記將“求姻緣”三字轉告給他,孫芙蕖遂嚴懲了藕荷,又對他道苦衷,博他同情。
而今趙深想來,孫芙蕖對藕荷責罰得那樣嚴厲,卻也是緣於器重藕荷罷了。
正所謂“愛之深”,故才會“責之切”。她甚至連自己名中“荷”字,都賞給了那個丫鬟。孫芙蕖表麵狠毒,卻實則倒也疼惜手下之人。
趙深仿佛看透一切一般,了然而靜默地笑。
孫芙蕖本已經做好了覺悟,隻要趙深再問,她便將自家兄長們也一並出賣,決不遲疑地告訴給他,孫竹梅乳名“二狗”,而孫芳芝叫作“磚兒”。
可趙深隻是這樣彆有深意地笑。
他不問她,那麼她自然也無法再開口,抖出她二哥與三哥的“不堪隱密”。
轉念一想,既然男子們的乳名,多數起得潦草俗套,孫芙蕖便也好奇,趙深的乳名喚作什麼。
“你可都知曉了我的乳名,便也須將你的,同樣告訴給我才行。”
孫芙蕖見他笑得輕巧,遂欲逼問出他的乳名,算是多少尋他些不痛快。
趙深點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