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他甚至規勸陸禦史急流勇退,不止是莫再暗助喬繹奪嫡,更言其該當服老,同宋皇乞骸骨。”
當朝三公手握著滔天權勢,陸遺山怎可能甘心辭官?
勸他解印,倒是的確難做,相比之下,令他放棄再追隨喬繹,竟也就變得簡單。
孫芙蕖亦不禁微微笑起。
她可尚仍記得,趙深說韓愫已不再問榮幫舊案。
陸禦史既被韓愫半是規勸,半是威脅地指出辭官一途,想來也終是放棄了暗助喬繹之心。
“禦史公被相爺氣得一時語塞,聽說是吹胡子瞪眼,竟當即拂袖而去。”
趙深語畢,見對麵孫芙蕖笑容愈粲,遂與她一道開懷而笑。
“既然他也算聽取了相爺的那番高見,相爺便自然是對他足夠仁慈,放過了禦史台與榮幫一馬。”
唯獨趙深最後的簡短解釋,孫芙蕖另有見地。
韓愫不再查禦史台與榮幫餘黨的乾係,真正原因,隻是陸遺山對他的暫且屈從麼?
帶著趙深的這些消息,她去向陸柔良軟語安撫之際,心下思及陸柔良在疫區中的經曆。
韓愫隻怕並不是在給陸遺山一次生機,而是因陸柔良,故而給了一整個陸家麵子。
今生今世,既在疫區中朝夕相處,他或許是打算使陸柔良活下去的。
“有趙深做保證,這消息並不會假。韓愫真的不再查榮幫之案,羿妍或陸遺山,故也不會被牽扯進其中了。”
陸柔良點點頭,儘力聽進去孫芙蕖寬慰她的話語。
當下形勢轉好,已漸明朗開來。
可畢竟時節未至秋日,還沒到陸家原定被抄斬的那天。不將書裡的死期熬過,陸柔良終還是沒辦法徹底寬心。
她剛要同孫芙蕖回話,紫鵲慌慌張張,提裙跑了進來。
小姐們閨房密談,做丫鬟的既不伸手叩門,也不出言請示,就這樣冒失打斷,實在是沒個規矩。
孫芙蕖輕輕蹙眉。
陸柔良倒是從來皆不在此等陳腐禮數上麵,約束手下之人。
相比起孫芙蕖,她到底穿書而來,少了些主奴尊卑的等級概念。紫鵲於她,雖然是身在奴籍的下人,卻至少也是個幫她做事的人,而非什麼被呼來喝去的牲畜。
更何況,這奴婢平日裡謹小慎微,嚴於律己,根本便用不著她再費心調教。
這會兒紫鵲急慌慌趕來房內,必然是有極要緊的事情,待與她二人相稟的。
陸柔良大度地擺了擺手,免去紫鵲跪地,朝她們歉然賠罪之禮。
紫鵲便也不再多行虛禮,直截了當,對孫芙蕖開口催促。
“聖上召您覲見。孫小姐您且快些,萬不能教天家久等您呢!”
孫芙蕖匆忙離去,返家打點。
待到收拾停當,出京兆府,坐上接她進宮的車駕,孫芙蕖卻驚見韓愫竟身在車廂裡麵。
適才歸府路上,她已